茶水利尿,那茶棚老板就不信有人的膀胱能够撑过三盏味道一点都不咋地的茶!就算真有人拥有那种巨无霸的膀胱,难不成那人还有一个荤素不忌的舌头?
茶棚老板心里明白,他那茶水也就是喝第一盏的时候还马马虎虎能够入口,若是喝个两盏三盏,直接能把人给喝吐了!
“客官,这是第二盏茶,若是不够了再来喊我添,不用加钱!”茶棚老板笑眯眯地给白争光下了一个套,然后便去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白争光闻言大喜,原本心中的那点儿对茶棚老板的不满都减少了许多。
“这茶棚老板还是蛮厚道的!”
白争光嘀咕一声,开始牛饮生涯。他从小到大一直都在喝白水,现在好不容易嘴里有了一点味儿,怎么可能放过这个白喝茶水的机会?
一盏,两盏,三盏……白争光一边喝一边盘算着日后回去该如何同白家村的人吹牛皮,究竟是用‘他一口气喝了数十盏茶’这样的说辞来证明他有一个远大于常人的胃好,还是用‘他的财力能够支撑他在县城喝数十盏茶’来高调炫富好?
茶棚掌柜在白争光一碗又一碗的牛饮下开始怀疑人生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能喝茶水的人!
就快憋出内伤来的茶棚掌柜好像问白争光一句,“这位客官,你的膀胱不痛吗?”
白争光还未纠结出一个合适的结果就华丽丽地尿急了,从茶棚掌柜那里打听到一个就近的茅厕位置,连忙夹着腿跑出茶棚。
在白争光跑出茶棚的那一刹那,茶棚掌柜松了一口气,真是很多年没有遇到这样拼命的主顾了啊!
为了那点儿买茶水的碎银子,至于和自己的膀胱尿泡过不去吗?
万一憋炸了多不值当?
……
白言蹊一直以为她的蠢哥哥在茶棚里喝茶暖身子,也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稍微打了一下忽悠人专用的腹稿之后,溜溜达达地走进了酒楼。
在后脚跟踏进酒楼的那一瞬间,白言蹊整个人的气质就变了。
她之前为了远离白家村那一村子傻白甜村民而刻意装出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清冷气质,如今进入酒楼之后,她的气质就变得越发冷了,全身上下都在全方位的释放着冷气。
白言蹊目不转睛地从那阔妇人坐着的一张桌子面前飘过,本以为全身冒着冷气的她会引来一众食客的关注,奈何她似乎已经染上了在白家村肆虐的疾症——戏精症……围坐在阔妇人所在那张桌子上的食客依旧欢欢喜喜地吃着菜,根本没人注意到白言蹊的身影。
不信这个邪的白言蹊倒退回到酒楼门口,眉头一挑,身上的气势变得越发冷冽,再度放慢节奏从那桌子人旁边飘过……依旧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了她。
白言蹊很受伤,但是想到自己踹到口袋里的那两罐子花椒粉和辣椒粉,只能将心中的憋屈咽下,采用不得不启用的备用方案——请君入瓮!
“小二,给我来一碗你们店里最贵的……”白言蹊霸气侧漏地吆喝出这句话,突然想到自己袖筒里藏着的那丁点儿碎银子,语气不自觉地弱了下去。
可是输人不能输阵!
尤其是当白言蹊注意到坐在那阔妇人旁边的食客开始往她这边瞅过来时,更是感觉压力山大,硬着头皮将目光扫向挂在墙上的木牌子,满脸都是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这酒楼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够消费得起的地方!
一道菜就要二两银子,一碗汤也需要半吊铜板,将她全身的家当卖了也不值一碗汤钱。
“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
白言蹊在心里给自己捏了一把冷汗,眼看着那拘了一脸笑容的店小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屁颠屁颠地跑到她身边,压力更大了。
自己吹破的牛皮,哭着也得补好继续吹!
破罐子破摔的白言蹊在经历了心态的大起大落之后,迅速冷静下来,浆洗发白的小袖一甩,大声道:“给我来一碗你们店里最贵的面汤!记住,不要面只要汤!”
店小二差点给白言蹊跪了!
酒楼做的虽是赚钱的生意,但是结交的却是天下之人。再加上酒楼的东家还算仁慈,会在冬天给来往的行人施一些热汤,故而在大冷天里登门讨汤的人并不算少。
可是能像白言蹊一样将讨免费热汤说得这么高调的人……店小二在酒楼里做了三年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奇葩。
酒楼的规定放在那儿,店小二就算心中有千百般不愿,但是也只能一边翻着白眼一边去给白言蹊取热汤。
其他的食客可就没有店小二那般能忍了,有两个衣着还算不错的姑娘家正面对面坐在酒楼靠进火炉的地方吃糕点。
听到白言蹊的话后,一个姑娘直接将刚嚼碎的糕点喷了出来,一点不剩喷了坐在她对面的那人脸上,气氛剑拔弩张。
“噗哈哈哈,招娣,你听听这人,真逗,吃不起酒楼里的饭菜还要大喘气,真是有趣啊哈哈哈!”
那名唤‘招娣’的姑娘从怀中取出一块方方的丝帕来,将脸上的糕点沫子悉数擦去之后,缓缓摇头,“妙娘,你这性子可得改改,我听说你爹想将你送给那上面来的人,你若是不改改,怕是跟着那人去了深墙大院之后,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华妙娘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猫,一瞬间就炸毛了,“马招娣你这人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明知道我已经有了属意的人,你偏偏还要在这儿说,是不是皮痒了欠挠?”
华妙娘一边压低嗓门说话,一边将眼神飘到被白言蹊当成冤大头的那阔妇人身旁。
那里坐着一个白面如玉的公子哥。
只是那人却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她,自始至终都在陪着他的祖母说话,华妙娘抿了抿唇,心中默念了数遍‘宋清’之后,终于平复下来,见马招娣的眼神中充满了打趣,连忙转移话题,将自己的全身力气都陷入了歪楼大业中。
“招娣,你说世间怎么会有这般脸大的人,没钱吃饭还要打肿脸来酒店中充胖子,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坐在宋老太旁边的宋清听到华妙娘的话之后,抬头看了白言蹊一眼,目光落回到华妙娘身上。他知晓华妙娘对他的心意,但他可是要参加算科考核的人,立志要成为学官,怎么可能和华妙娘这种粗鄙的女子站在一起?
若是胸无点墨,就算红颜倾城倾国又如何?还不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草包。
店小二总算给白言蹊把热汤盛了出来,就近放在一张小桌子上,甩了白言蹊一个硕大的白眼之后,闷哼着走了。
白言蹊笑笑,并未将店小二的表现放在心上。
这世界上捧高踩低的人多了去了,对于这种人最是没必要计较。
现在你穷的时候,这些人巴不得见你一次就踩你一次,可是当你富了、有权有势了,这些人绝对会主动将自己的脸埋在泥里等你踩,一切不过都是人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