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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2 / 2)

有人能忍,有人不能忍,那些不安分、不能忍的人脑子一动,肚子里的坏水儿开始嗖嗖嗖往外冒,悄悄咪.咪憋坏。

正在莫府中围观小厮掏塘的白言蹊哪里会知道,京城内过半权贵家的千金小姐正在密谋一件针对她的大事情。

京城梅园之中,几乎大半个京城的贵女都到了,虽然天寒地冻,但是哪能阻挡得了她们想要发泄郁气的心?

将近十个贵女聚集在暖室之中,一改往日烹茶赏梅的高雅,个个都阴沉着一张脸,看向坐在首座上的丞相之女李沉鱼。

“沉鱼姐姐,你一定要想想办法啊,我已经接连半个月没有吃到美味斋的甜蜜饯儿了,嘴里寡淡无味,心中寂寞难耐啊……”捏着兰花指开口说话的这位正是早先要拎着凶器去莫府决一死战的那位将门虎女薛刀妹。

薛刀妹全家尚武,不管是爹娘还是爷奶都是沙场里摸爬滚打练出来的真把式,鲜少有人喜欢舞文弄墨,从薛刀妹这个朴素中带着些许搞笑与乡土气息的名字中就可以看出这一大家子的文化水平。

薛刀妹的祖父薛一棍因为一家都没文化这件事可没少在朝中受到奚落,故而薛一棍对家中后代定下的约束与家规极强:不管你在府中如何折腾闹腾,一旦你出了府,必须装得温文有礼,切不可露出半点儿粗鄙的样子,否则要么进祠堂中跪着反省一个月,要么直接打断腿……薛刀妹敛去一身爆表的武力值,特意在这些京城贵女面前表现出大家闺秀的样子,实在是因为她害怕回府就被打断腿。

可是以薛家人那简单的脑回路,怎么都不会想到,有些事情并不是想要掩饰就能掩饰得住的,太多真相都藏在了细枝末节中,比如薛刀妹此刻捏着兰花指的手,那一手舞刀弄枪练出来的老茧,怎么看怎么和那兰花指不对味,那豪爽的直嗓子突然轻声细语地说起话来,听得李沉鱼等人皆是起了一身又一身的鸡皮疙瘩。

李沉鱼听得牙疼,连忙道:“薛家妹妹,你不要着急,我今日既然应了大家的要求来梅园,自然是心中有法子的。试想哪位姑娘家不喜欢将自家的身段练得苗条些,我等身段都不错,就算称不上婀娜多姿、玲珑有致,但是也都不差。那新任的算科博士不也是女儿身么?一会儿我们借着拜访算科博士的由头去找她聊聊天,将我们的身段在她面前秀一秀,看她之后还敢不敢那般不要命的吃!”

“沉鱼姐姐高明!”

一众唯丞相之女李沉鱼马首是瞻的贵女纷纷翘起大拇指称赞李沉鱼计谋无双,唯有薛刀妹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心道:“也不怕那算科博士随便出个题将你们难哭?一群草包。”

在李沉鱼的带领下,一众京城贵女出了梅园,坐进马车里,浩浩荡荡地朝着莫府走去。

……

莫府中,管家明叔亲自监督着一众小厮将池塘里的水全都泻干,然后打发将近二十个小厮跳入污泥中,摸索了将近一个半时辰,总算找到了被白言蹊沉入塘中的抹脖刀,堵在嗓子眼的心总算落回原处。

这下对大理寺也算有交待了。

大理寺卿、大理寺丞、以及两名大理寺主簿在收到莫府小厮的信儿之后,连忙马不停蹄地向莫府冲来,与从宫中走来的大内监曹公公在莫府的门口恰好相遇。

大理寺卿苏少臣抬头看一眼曹公公身后那已经用白绫与黑绢装饰出来的马车,心中咯噔一声,试探问道:“曹公公,朝中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宫中的丧车怎么也到了莫府?”

曹公公兔死狐悲,假情假意地捂住嘴,声泪俱下道:“老翰林性子刚烈,一心想要袒护门中弟子,同百官在朝堂上辩论了几句,李丞相说话强硬了些,老翰林一时想不通就撞在了金銮殿的盘龙柱上,无力回天啊……”

苏少臣眼眶瞬间红透,撩起衣袍当场跪倒在地上,冲着丧车悲恸喊道:“朱老!”

官拜从三品的大理寺卿苏少臣都跪了,在场之人哪还有敢不跪的人?苏少臣身边的大理寺丞和大理寺主簿以及一众衙差纷纷跪倒在地,同曹公公从宫里出来的内监宫女也不敢不跪,两方人马在莫府门口一字排开,跪了好长一串。

从梅园中赶来的京城贵女有点懵,尤其是李沉鱼,她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这莫府门口怎么突然跪了这么多人?

她们的身份虽然富贵,但是哪能当得起如此大礼?

难不成莫府门口的这些人都得了失心疯?

还是她真的如同戏本子里写的那般身负凤命,要一飞冲天、母仪天下了?

李沉鱼的手紧紧攥着衣角,心脏跳得极快,仿佛要跳出胸腔般。

第47章

守在门口的小厮见生出此等变故,连忙撒腿跑回府中通报。

围观掏塘的白言蹊闻言, 脸色大变, 连忙往府门外走, 管家明叔则是匆匆去莫诉休憩的小院中通报。

莫府门前, 曹公公阴冷的目光扫过周围, 见有几辆不长眼的马车正杵在莫府门口,顿时怒火中烧, 尖着嗓子骂道:“是哪家的车马这般不长眼睛?老翰林辞世, 陛下赐了皇家御用的丧车,行国葬之礼,你们非但不跪下悼念,还在一旁居于马车内围观,这究竟是何居心?来人, 替咱家把这马车扣下,将车马里的人全都请到宫内问罪!”

马车内的李沉鱼大惊失色, 连忙从车厢内走出来, 躬身解释,“公公莫怪,我父是当朝丞相,今日我们几个姐妹本想来莫府中拜访算科博士,没想到居然遇到了这等事情, 未有任何不敬之意!”

听到李沉鱼出声, 那些个被吓傻的贵女纷纷连滚带爬地从车马中走了出来, 身上哪里还有丁点儿端庄贵气。

曹公公眯着眼睛仔细端详着面前这群草包女, 捏着兰花指道:“还真是李相爷家的千金,老奴之前在宫宴上见过。既然是无心之过,老奴便不去圣上面前说这茬事了,各自回府吧!拜访算科博士的事情等过上七日,老翰林下葬后再说。”

李沉鱼连连点头,泪眼盈盈道:“多谢公公体谅。”其它贵女纷纷附和,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捧心离去。

薛刀妹走在一众贵女的最后面,不停地冲着走在前面的贵女背影翻白眼,小声嘀咕,“虚伪!”

……

莫诉吃了白言蹊开的方子之后,身子略微好转了一些,不过他并不高兴,多半时间都沉着一张脸坐在屋中,盯着桌案上的那一方砚台三支笔发呆。

就在莫诉铺好良纸,用镇纸压好,准备提笔写字的时候,管家明叔为他带来了朱冼在金銮殿自尽的消息。

莫诉眉头拧住,洗饱墨汁的笔尖迟迟没有落下,一滴墨珠从毫尖坠落,滴在纸上,迅速晕染开来。

“明叔,倾尽府中资材,为老师风光大葬!”

言罢,莫诉低呕一声,手背擦过嘴角,想将从嘴角溢出的咸腥味血丝拭去,却不料那血丝晕染的范围变得更大,在脸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管家明叔嘴角直抽抽,他很想问问莫诉,府中能有多少资材你心里没点数?为了给那巨能吃的算科博士买吃食零嘴儿,已经掏空了小半中馈,留下的那些银子莫说是给朱老翰林风光大葬,怕是丧礼一切从简都不够用!

“将军,还是您亲自主持朱老的丧葬之事吧,免得落人话柄,朱老门生众多,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有人来,府中需要准备的杂事很多,我先去准备灵堂祭品之类的事情。”管家明叔特意补充道,“朱老的门生大多是学官与言官,最是得罪不得,还是您亲自去吧!”

莫诉思忖二三后,点头应下,又听管家明叔道:“那算科博士白姑娘已经去府门口了,您可万万不敢耽搁,我听门房说来的不只有宫里派来的人,大理寺卿朱少臣也带着人到了,多半是为昨夜被白姑娘擒下的那三名外邦谍者而来,大理寺卿也是朱老的门生,可怠慢不得。”

莫诉闻言,愁得捏了捏眉心,闭上双眸摆手道:“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

朱少臣不起,曹公公也就不敢起,可是这大冷天里,青石板又冷又硌,哪是一把年纪的曹公公能够经受得住的?

就在曹公公感觉嗖嗖的凉意从青砖上灌入膝盖眼的时候,莫府中终于有人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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