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言蹊等人知晓长乐公主的身份,故而听长乐公主在那里盘点时,她们心中没有半点儿惊讶,可并不代表其他人也会这么淡定,比如买铜镜的店家。
那店家见长乐公主手中拎着那么多的东西,以他毒辣的眼光,一眼便可看出那些东西都不便宜,再看看长乐公主身上的衣着面料,铜铺店家已经做好将店铺里最贵的那块铜镜推销出去的准备了,谁料他就听到了这一系列见鬼的称呼。
皇祖母!母后!父皇!
来的这都是什么人啊!
铜铺店家被吓得全身冒汗,连忙转身去看同面前这‘大肥羊’一同来的客人,然后……他就看到了顶着俩黑眼圈的白言蹊。
“白白白白……白博士!您回徽州城了?”铜铺店家一脸惊喜。
白言蹊含笑点头,应道:“刚到。陪几位贵人在徽州城内逛逛,既然这位贵人看上铜镜,那店家你还是赶紧算账吧,将铜镜制好后直接送去书院就好。”
铜铺店家满心惶恐地点头,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白博士口中的贵人,定然非富即贵!再加上这姑娘之前的称呼,定然是皇室中人!
答案呼之欲出!
见长乐公主将钱袋翻过来摆弄银锭子,铜铺店家更慌了,连忙道:“小人的手艺能被公主看上,这是小人的福气,怎敢收公主的银钱?公主要多少面镜子直接同小人说就可,小人做好之后定会第一时间送去徽州书院。”
长乐公主脸上写满了‘蠢萌’二字,“你怎么猜到我的身份的?”
铜铺店家:“……”皇室儿女们不都应该是人中龙凤吗?怎么这个公主会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
长乐公主见铜铺店家不回答她,有些兴致缺缺,撅着嘴道:“怎么都是这样的人,不知道我的身份的时候都好好的,一听到我的身份就全都变了样,无趣!”
听长乐公主语气不善,铜铺店家全身一个哆嗦,‘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连连叩头,“公主恕罪!公主恕罪!”
铜铺店家一跪,躲在店铺内屋的一个小娃娃立马跑了出来,指着长乐公主哭道:“坏人!坏人!”
白言蹊都替铜铺店家这个不知道是护爹还是坑爹的娃捏了一把冷汗,公然辱骂皇室中人,这是自己找死还要拉着全家垫背啊!
那铜铺店家听自家刚过四岁生日的小崽子这样辱骂公主,差点被吓尿,一把揪过自家小崽子,死命地捂住那小娃的嘴,叩头叩得额尖都渗了血,“公主饶命!小儿不懂事!公主饶命!”
见长乐公主没有搭理他,铜铺店家又扭头朝白言蹊站立的方向看过来,苦苦央求道:“白博士,求您替小人美言几句!求您替小人美言几句!”
听到铜铺里闹出这样的动静,正在后院里择菜的店家夫人连手都没洗就跑了过来,看清楚店铺内的情况之后,她全身一个哆嗦,直接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长乐公主:“……”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哟!
长乐公主本身并没有为难铜铺店家的意思,甚至她自己都被这突发状况吓懵了。
搞不明白眼前状况的长乐公主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八殿下唐平,不料唐平也是抿着唇无动于衷,她心中绝望横生。
她身为姐姐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事,涉世未深的八弟怎么会处理?真是把她急糊涂了……长乐公主又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白言蹊,看得白言蹊一阵汗颜。
见长乐公主满脸无辜,白言蹊会意,将跪倒在地上的铜铺店家扶起来,又掐着店家夫人的人中扎了几针,等店家夫人醒过来才开劝道:“你们都放宽心吧,公主大度,不会同一个小娃娃计较的。另外,公主给的银两你们也都收下吧,公主怎会占你们的便宜?”
铜铺店家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长乐公主,见长乐公主脸上并无愠色,这才诚惶诚恐地信了白言蹊的话,不过那银子他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收的。
“能为公主和贵人们打制铜镜,是小人的福气,怎敢收贵人的钱?白博士您帮小人劝劝公主,真的不用给下人银钱!”铜铺店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
夹在中间的白言蹊瞅瞅长乐公主,这位小祖宗脸上写满了‘我一定不占你便宜’;她再瞅瞅铜铺店家,这位脸上写满了‘您要是真给小人钱就是要了小人的命’,她只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八殿下唐平和莫诉,谁知这两位更决绝,八殿下唐平把头别过去看着店铺外,而莫诉则是无语望苍天。
白言蹊一个头八个大,绞尽脑汁才提出一个相对折中的方法,“要不我出个主意你们听听?店家你先按照公主的要求将铜镜打制出来,到时候别收公主的银子,让公主用银两给你定制一块牌匾挂在门上,你觉得如何?”
这样一来,两方的目的都达到了,而且店家也没有吃亏!看似他是没收到银两,但是有长乐公主赏赐的牌匾这块金字招牌在,想要挣点钱还不是轻而易举?
第90章
白言蹊和长乐公主等人在铜匠店铺里扯皮的这段时间了, 徽州书院完完全全地炸了锅。
最先炸锅的是秋菊苑。
因为墨染斋的生意已经渐渐稳定了下来, 经过白争光、李素娥夫妇没日没夜的印书与卖书,他们一家成功脱贫致富, 这点从全家人日渐圆润的体型上就可以看出来。
白言蹊的亲爹白正气白天的时候会去墨染斋帮忙印印书, 裁裁纸,干些零碎的活儿,日子过得像是泡在咸菜缸子里一样,就快闲出毛病来了,故而白正气自己又在徽州书院找了个小活儿——他主动承担起侍弄花草的工作, 比之前在白家村侍弄庄稼时还要用心。
苗桂花在徽州书院的这段日子里,充分展现出了她的交际天分, 认识了一大波住在徽州书院附近的老太太,一有时间就抱着白清源出去窜门拉呱唠家常, 日子过得美滋滋的。
这不, 从京城到的一遛马车停在秋菊苑前时,苗桂花刚抱着白清源出去窜门了, 把那车夫急得哟,逮着人就问白博士的爹妈去哪儿了?怎么秋菊苑锁着门?是不是白博士的爹妈搬家了?
被车夫抓住的那人平日里鲜少来秋菊苑这边, 虽然听过白言蹊的名号, 但一时间还真回答不上来车夫的问题, 只能道:“我也不大清楚这边, 不过我可以带你去墨染斋, 墨染斋是白博士亲哥的产业, 白博士的大哥大嫂白天都在墨染斋, 你去了准能找到人!”
车夫松了一口气,能找到人就好。不料主动为他带路的这人是一个路痴,刚沿着大路拐了几个弯就把自己绕晕了,在不同的建筑物之间绕来绕去都没有找到墨染斋的位置,反倒是将车夫连同一遛马车拐到了一片新建起的徽式小楼群中。
车夫看着面前冷冷清清的一幢幢小楼,一脸懵逼地问那带路的学生,“你确定墨染斋是在这个地方?”究竟是怎样的缺心眼才会想到将书铺开在这样鸟不拉屎的地方!
那带路的学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抱歉,是我带错路了,这是我们书院新盖好的建筑,就等白博士回来之后祭天呢!”
车夫瞠目结舌,徽州书院要拿白言蹊祭天?
这些人都活腻歪了吧!京城里最粗的大.腿都被白言蹊扳倒了,凭一个徽州书院就想要了白言蹊的命?
白言蹊不是从徽州书院走出来的吗?她究竟在徽州书院造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孽,怎么会将人逼到非拿她祭天不可的地步?
眨眼间,车夫就凭借自己丰富的人生阅历脑补完一出荡气回肠的情仇大戏!
那个错路的学生一脸与有荣焉,指着新盖好的建筑开口介绍,“这些建筑都是萧院长建的,他说白博士已经规划好了,每一幢小楼都将挂名不同的科堂,你看最中间那个门口摆放着算筹的小楼,就是将来算科堂要占用的小楼,听说算科堂已经改名叫算学院了。最边上那个占地最大的楼,就是小楼门前有个大水池子,后面还有药田的那幢小楼,是给医科堂和药科堂准备的,我听说医科堂和药科堂好像要合并成‘岐黄学院’,不过萧院长说具体的分配方案还得等白博士回来再商量,我知道的就……”
还没介绍完,那学生突然看到有两道身影鬼鬼祟祟地往上小楼后走去,连忙叫到,“哎!这位兄台,你能给我指条路吗?送白博士回来的车夫迷路了!”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