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州书院,算学院中。
司刑珍同一众算学院的学子混在一起,把王肖堵在犄角旮旯里,凶巴巴地威胁授王肖为他们划重点,王肖憋屈地要死,“我又没有去杭州府参与算科科举考卷的命题,怎么会知道科举考试考什么?你们围堵我是没有用的。”
一众算学院的学子摩拳擦掌,“先生,你同白博士关系最好,而你们又一同考中算科博士,你定然十分了解她。你帮我们说说,白博士喜欢出什么题目?”
王肖欲哭无泪,“我哪知道啊,白博士的心思岂是我能够揣度出来的?你们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回去抓紧时间多做几套题,万变不离其宗,只要你们做的题目多了,此次科举肯定不是事儿!”
一种算科学子有些动摇,他们也知道从王肖身上问不出什么重要东西来,可是内心总有一丝希冀鼓动他们来找王肖试试,万一问出来呢?
王肖见他已经把人说动了,连忙趁热打铁的祸水东引,“你们为什么单单问我而不问陈硕陈博士?陈博士同白博士的关系也十分好啊……”
算学院的学子‘呵呵’几声,翻白眼道:“谁不知道陈博士马上就要成为驸马了,我们又不是傻子,既然要捏柿子,定然是要找软柿子捏咯!”
王肖:“……”这世界果然不会善待单身狗。
司刑珍这段日子为了跟上算学院授课先生的进度,没日没夜的被新式算学所折磨,总算能够勉强跟上徽州书院算学院的进度了,当她看到《大乾公报》时,顷刻间泪流满面,因为感动。她是国子监的监生,怎会没有听过祖兴的大名,如今见祖兴在《大乾公报》的版面上多次强调徽州书院算学院的重要性,她觉得自己在徽州书院受的苦都是值得的。
“司刑珍,你一定要一次考中,这样就能尽快逃离徽州这个鬼地方,赶紧回繁华的京城去了!”司刑珍攥紧拳头暗中告诫自己,默默给自己打气。
就算她考中算科博士,那她就真能如愿回到京城去吗?事实证明司刑珍太过天真单纯,白言蹊心里还揣着一个大招没有放出来呢!
在不久的将来,司刑珍将会发现,考中还不如考不中,而且相比于她在不久的将来即将要去往的地方,徽州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徽州书院算学院的学子还算淡定,毕竟他们已经经历了暗无天日的题海战术,虽然还没有练就出一颗波澜不惊的心,但是也差不了多少了。
相比于徽州书院,其它书院包括国子监在内的学子那才叫一个惨。
大乾王朝所有准备参加算科科考的学子在看到《大乾公报》加印版的时候都慌了神。
题目难到令人发指?
难到惨绝人寰?
难到惨无人道?
难到惨不忍睹?
那到底是有多难?
一时间,各地书院算科堂的学子都开始委托快活林顺丰快递帮他们从徽州书院算学院买书,顺丰快递成功开拓了新的工作——代购!
期间,司刑珍给她爹司达通写了一封信,在信中表达了她的忏悔与对她爹高瞻远瞩之为的感激,看得司达通一惊一乍,生怕她闺女憋了一肚子坏水等着作弄他,他还指望闺女把他爱妻找到接回京城尚书呢!
贴心大棉被爱妻外出经商了,贴心小棉袄闺女外出求学了,司达通的日子过得清汤寡水,索然无味。更可气的是朝中还有不少同僚嘲笑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司达通早已将肠子悔青。
看到最后,司达通才渐渐明白过来!他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误打误撞把‘瞎猫’闺女送进了耗子窝!
看到司刑珍在信中说她在徽州书院算学院学到了很多东西,还准备今年秋闱就近参加徽州府的算科科举,司达通心里瞬间熨帖了许多,他的安排没有错!
等他闺女考中算科博士,看那些明里暗里对他冷嘲热讽的人还能不能笑出来!
收到信的第二天,司达通就乐颠颠地拿着信去上朝了,上朝的路上逢人便拿着信夸他闺女知书达理,下朝后还不忘拿着信嘚瑟了好几圈,尤其是家中同样有后辈在国子监内学习算学的那些官员,更是被司达通死皮赖脸地缠着嘚瑟,不少人憋了一肚子火,回去将强制勒令自家后辈从国子监中退学,赶紧跑去徽州书院求学去!
自从国子监家长会开过之后,文武百官中都兴起了一股攀比的妖风,而攀比的内容就是各家的娃在国子监中的排名。那些有后辈在国子监中修习算学的官员想得很清楚,万一自家的娃被司达通家的闺女给比了下去,那指不定司达通日后怎么显摆呢!
谁愿意看着一张生满褶子的老脸整天都在自己面前得瑟?
不过两三日的功夫,国子监算科堂就空了一大半,还有不少后知后觉的监生也陆陆续续往徽州书院而去。
谢峥嵘起先两天还能皮笑肉不笑地叮嘱那些要外出求学的监生几句好好学习,不要丢了国子监的脸之类,后来他就笑不出来了,再有学子离开,那国子监算科堂直接倒闭算了!
为了留住算科堂的监生,谢峥嵘不得不放出狠话,“但凡是从国子监中退学的监生,就算科举中举也不能进入国子监授课!”他这算是彻底豁出脸皮不要了。
……
早有心理准备的算科学子已经叫苦连天了,再看看那些压根没有心理准备的其它科堂学子。
说好的白博士精力有限,不会跑去别的科堂祸祸学生呢?怎么事情发展和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
算学学子好歹还有《新式算学》和《新式算学习题集》作为参考,其他分科的学子呢?
关中书院。
药科堂的授课先生气喘吁吁地抱着一大本厚厚的药典走进学堂,神色肃穆地对一众学子说,“《大乾公报》的内容想必大家都已经看过了,此次科举将采用最新的甲乙卷模式,甲卷的难度或许会和往年考题差不多,但是乙卷老师心里也没底。根据《大乾公报》里透露出来的内容,我只能劝你们将《药典》全都背一遍,不管是常用药材还是冷门药材,哪怕是已经绝迹的药材,也都背一遍!至于最后会考到什么,大家自求多福。”
药科堂的学子看着那摞在地上足足有成人齐膝高的药典,久久无法回神。
国子监。
律科堂的授课博士领着四五位穿着官服的衙差走了进来,每名衙差手中都抱着二三十卷大理寺的积案卷宗,那授课博士同律科监生道:“相信大家都看到了《大乾公报》加印版的内容,里面明确提到我们律科科举考试的范围就在陈年积案中,甚至可能会有不少题目大家都听过。为师特地托谢祭酒从大理寺中借了不少卷宗出来,大家这些日子都对照所学知识多琢磨琢磨,成败在此一举!”
有律科堂的监生问那授课博士,“先生,这些卷宗有参考答案吗?”
那授课博士缓缓摇头,“这都是目前无解的卷宗,定然是不会有参考答案的。你们自己努力吧,为师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有心无力,爱莫能助。”
律科堂的监生瞠目结舌,不是说将《大乾律例》背得滚瓜烂熟就不会有问题吗?当日,律科堂的监生因为对同一案件的见解不同而吵得不可开交,差点将律科堂的屋顶都掀翻。
湘州书院。
乐科堂的授课先生收到《大乾公报》时,他正在给乐科学子授课,古琴铮铮,流水淙淙,他接过书童送来的《大乾公报》一看,琴弦瞬间崩断数根,他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如纸。
“科举考试中怎么会出现上古遗音绝响?我自己都没有听过,我该怎么教?学生该怎么考?”
……
类似的画面在大乾王朝各地轮番上演,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