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玉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尽管相当好奇她寻人的目的,但是见她这般模样,到底没有多问:“那他身上有何特征?”
萧杏屏从袖中取出一条剑穗递给她:“这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东西。”
凌玉接过来细一看,脸色顿时变得有几分古怪,只是也没有说什么,把剑穗收好:“好,回京之后我便帮你找找。”
“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你也不必特意让人去找,总之、总之便是顺其自然吧!”
“我明白了,你放心。”凌玉笑着应下。
萧杏屏有些不自在挪了挪,忙转移话题又与她说了会儿话,这才告辞离开了。
凌玉亲自把她送了出门,看着她上了马车,目送着马车远去,这才低声朝着身后一名兵士吩咐了几句。
那兵士颔首应下。
离开程家村那日,凌玉起了个大早,侍候着程绍禟梳洗,又替他换了药,待上了特意布置过的马车,见他动作缓慢地坐到了舒适柔软的垫上,神情亦不似前几日那般痛苦,凌玉才稍稍松了口气。
“你身上有伤,此番还是走的水路。”凌玉替他整了整衣裳,柔声道。
程绍禟皱了皱眉,正想要说话,凌玉便打断了他:“行程我都安排好了,这会儿便是坐车到码头,改坐般上京,你若是不同意,那咱们哪儿也别去了,就留在程家村!”
程绍禟抿了抿嘴,纵是满心不愿,可一听她这话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他也是没有想到,他的兵士竟然‘叛变’,投向了夫人,硬是改了他的行程安排。
马车驶至村口,忽听一阵吵闹声,程绍禟皱眉,听到外头有人放着狠话:“程大武,有种你这辈子就窝在家里不出来,否则下一回便不是仅打断一条腿这般简单!”
“出什么事了?”他问。
凌玉若无其事地道:“那程大武是个什么性子你也不是不清楚,得罪人多,想是被人上门寻仇。”
见他似乎想要掀帘望个究竟,凌玉生怕他看出这一切是出自自己的手笔,连忙拂下窗帘:“外头风大,你伤热未愈,不宜吹风。”
所幸程绍禟也没有怀疑。
各地水路并不太平,但相较于陆路还是要好上许多,凌玉托人寻的是一条上京的商船,走的也是近路,船上还有主顾请来的一批镖师,听闻一路上也打点好了,故而才放心些。
凌玉走进来的时候,见程绍禟正翻着那本手札一脸若有所思,便连她叫了他好几声也没有听到。
“你在想什么呢?”终于,程绍禟回过神来,歉意地朝她笑了笑,她才无奈地道。
“小玉,你可曾记得庚相爷一家自二十余年前离开了京城后,搬往了何处?”他忽地问。
“自然是返回了原籍青州,据闻陛下逢年过节还赐下不少东西,可见对母族还是很照顾的。”凌玉叠着换洗的衣物。
“咱们在青州码头便下船吧!”程绍禟思忖片刻,又道。
“青州?你……难道你想去找庚府之人?”想到这个可能,凌玉心口一跳,压低声音问。
程绍禟点点头:“如若我没有记错的话,庚老夫人仍健在,孝慧皇后是她唯一女儿,先庚夫人又是她的儿媳,想来对当年之事更是了解,若能请得她老人家上京,向陛下说明一切,并请她代呈此手札于陛下,许是会更加适合些。”
“况且,陛下既为孝慧皇后亲儿,如今又深陷身世的流言当中,庚老夫人若是知道了,想必不会坐视不理。”
“言之有理,只不过……假若连她也怀疑陛下并非亲外孙呢?毕竟庚相爷当年可是在陛下出生不久便辞官归隐,虽可以能是因为对先帝的失望与愤怒,但何尝没有也怀疑陛下身世的原因所在。”凌玉却不太乐观。
“若是如此,这手札便交给庚老夫人,她自会明白一切。”
“交给她,岂不是相当于告诉她、告诉陛下,咱们知道了庚府与皇室当年的那桩丑事么?”凌玉不赞成。
“无妨,她若是为了庚家后代着想,自然会想法子替咱们掩护。”程绍禟淡淡地道。
他的语气虽然平淡,可却又带着一股笃定,甚至还有几分隐隐的不容侵犯的威严气势,让凌玉不禁微眯起双眸,仿佛有些不认得他了。
“你既有了主意,我听你的便是。”
虽说此番亲征大败齐王,并一举攻下了长洛城,可未能将齐王置之于死地,又或是把他生擒,赵赟心中到底不痛快。
此刻,他正翻着手中密函,眸光大盛,脸上闪现着几丝嗜杀的激动。
好,很好,贵太妃那对母子终于按捺不住要有所行动了,他等的便是今日!
“传令下去,加快回京!”
“是!”立即便有兵士领旨而去。
“离此处最近的城池是何处?”他靠着椅背,问身旁的内侍。
“回陛下,是青州城。”
青州城?青州庚氏……
赵赟有几分怔忪,很快便紧抿着双唇。
曾经他想不明白为何外祖一家会在自己正需要他们的扶持时,选择抛弃京中一切,避世青州城,如今他总算是明白当中缘故了。
一切只不过是因为他老人家知道自己并不是母后所出,身上并无庚氏血脉。
母后当年想来是瞒着外祖做下的此事,米已成炊,外祖纵是再恼怒也于事无补,毕竟此事一旦让父皇知道,庚家面临的结局,必然是他所承受不起的。
可是,那又如何,他是不是母后所生又怎样?他说是,那便只能是!
他缓缓地将手中密函点燃,看着它瞬间被火吞噬,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冷笑。
新帝并非皇室血脉一事,原本只是民间传言,可随着齐王在两军阵前叫开后,渐渐地也传到了官员耳中。
曾经的贵妃,如今的贵太妃,天熙帝第五子安王生母,听到这个传言后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