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这句话,朕就安……心了……”承帝的声音渐次低微下去,双眼也有闭合之势。
一直等着承帝将神机营传给自己的东方洄见状,不由得大急,急忙摇晃着承帝皆是骨头的身体,“父皇,神机营呢,他们在哪里,该如何传召他们?”
在他的连番追问下,承帝眼睛勉强又睁开了些许,喃喃道:“神机营……”
“对,神机营!”东方洄虽然是太子,但也仅仅只是知道神机营的存在,除此之外,一无所知,所以才会如此着急追问承帝。
“神机营……神机营……”承帝目光涣散的望着梁上的泥金彩画,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神机营”三个字,可就是不回答东方洄的话,令后者心急不已,催促道:“是啊,神机营,父皇您快些告诉儿臣。”
承帝僵硬地转过头颅,眼底光芒微弱的随时会熄灭,“神机营……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东方洄拧眉道:“您已是将大周传给了儿臣,难道还不是时候吗?”见承帝双目又渐渐闭了起来,他心中大骇,承帝是唯一知道怎么控制神机营的人,要是他现在死了,自己就得不到神机营了,这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
“父皇你不要睡,告诉我,神机营到底在哪里,告诉我!”这一次,任凭东方洄怎么摇晃呼喊,承帝都不曾再睁开眼。
东方洄颤抖地伸出手指去探他的鼻息,那里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死了……他还没把神机营传给自己就死了……
东方洄当时的感觉,就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似的,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陛下,您怎么了?”怀恩的声音将东方洄自往事中拉了回来,捻着手指道:“没什么,朕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怀恩,你说父皇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父皇……其实不想传位于朕?”
一听这话,怀恩连忙躬身道:“陛下想到哪里去了,您是嫡子,而且论才干论能力,您都是先帝众皇子中的第一人,先帝不传位给您,还能传给谁?再说奴才跟了先帝那么多年,可从没见先帝有任何不满您的储君之位的意思。”
东方洄捏一捏鼻梁,有些烦燥地道:“既是这样,父皇为何不将神机营传给朕,他要朕担起大周天下,朕答应了;他要朕善待大哥他们,朕也答应了,他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
他并不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人,可每每提起不知所踪的神机营,总是很容易动气,这件事,就像扎进肉里的一根刺。
“先帝应该有他自己的考虑,其实……”他悄悄瞅了东方洄一眼,小声道:“老奴觉得,有没有神机营,对陛下并无影响。老奴跟了先帝的那些年,也曾见过几次神机营的人,就是不晓得陛下是怎么传召他们的;在老奴看来,所谓神机营就是一群武功不错的死士而已,就算真落在信王他们手里,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东方洄摇头道:“你会这么想,是因为你根本不了解真正的神机营了,这群人的能耐远大于你的想象。”沉默片刻,他道:“还记得八皇叔吗?”
怀恩脸色一变,小心翼翼地道:“陛下是说二十年前,逼宫作乱的岷王?”
“不错,八皇叔表面谦逊,实则野心勃勃,父皇继位之后,他贼心不死,暗中培植势力,趁父皇前往西山避暑,只带了三千禁军的机会,带着他的七千人马悄悄赶到西山,意欲逼宫作乱。”
怀恩接过话道:“可惜他时运不济得很,别人都没事,偏他行军途中恰好遇到山石崩塌,七千人马连同他自己都被山石活埋,无一生还,连先帝的衣角都没碰到;老奴在书里看到过一句话,叫作:其心不正,上天不偌;用来形容岷王是再恰好不过了。”
面对怀恩的打趣,东方洄淡然一笑,搁下早已经冰凉的茶碗,“算算时间,你那会儿应该还没有进承德殿侍候。”
怀恩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个,小心翼翼地道:“陛下,可是老奴说错了什么?”
“你没有错,只是与其他人一样,被谎言所蒙蔽。”
“陛下是说……当年岷王的人马并非死于山石?”正如怀恩所言,他虽老了,这脑袋却还灵光得紧,一会儿功夫就揣测出了东方洄的意思。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八皇叔连同他的七千人马,确实全部都死了,但不是死于山石崩塌,而是神机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