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泽晃一晃手里的青玉酒壶,“本王知道杨大人心里有许多疑问,不妨坐下一边喝酒一边说。”
被他这么一说,杨和方才发现,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有一张石桌,上面摆了几样精致的小菜。
杨和呆呆地随东方泽来到石桌前,直至后者替他满上了面前的青玉酒杯方才惊醒过来,连忙道:“下官不敢!”
东方泽笑一笑,在替自己也满上后,招呼道:“坐下说话。”
依言落坐后,杨和迫不及待问出憋了许久的问题,“王爷,下官……怎么会在这里的,那几名轿夫呢?”说到此处,他心中一动,紧张地道:“可是他们不小心冲撞了王爷?”
东方泽笑道:“他们没有冲撞本王,是本王有事与杨大人商谈,所以将杨大人请了过来,未曾事先知会,令杨大人受惊,还望恕罪。”说着,他起身朝杨和拱手作揖,后者赶紧起身避让,“王爷切莫如此,下官受不起。”
待得各自重新落坐,又对敬的酒水后,杨和小心翼翼地道:“王爷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下官能够做到的,一定照办。”他这话为自己留了余地,能做的照办,不能做的,那就怪不得他了。
东方泽怎会听不出他的意思,低低一笑,一边重新满酒一边道:“本王若没记错,杨大人应该是承庆八年的状元。”
杨和惊讶地道:“王爷好记性,下官正是承庆八年时考的科举。”
“杨大人是终承庆一朝,唯一一位连中三元的状元,虽然本王当时还年幼,但事后常听父皇提及,杨大人殿试那篇文章,父皇当年可是爱不释手,亲点你为状元;算起来,大周立国近百年,能够连中三元的,不足十人,实在令本王佩服。”
提及自己昔年连中三元之事,杨和颇有些得意,口中则谦虚道:“王爷过奖,下官也只是运气而已。”
“天下读书人不知凡已,怎不见他们有这样的运气。”说着,他再次举起酒杯,“本王再敬杨大人一杯。”
“多谢王爷。”在又一股甘醇的酒水穿过喉咙后,杨和自在了许多,不再如刚才那般拘束。
“本王记得,杨大人这个侍郎之位,还是父皇封的吧?”
杨和肃然点头,“承庆十七年时,下官还只是刑部一名四品官员,当时正逢左侍郎出缺,先帝破格提拔下官为正二品侍郎;先帝待下官,实在是恩重如山。”
“父皇向来知人善用,破格提拔,是因为他知道杨大人有这个能力,在大周,从来都是能者居之。”
“能者居之……”这四个字触动了杨和,他一口饮尽杯中的酒,借此压下心中激涌而起的愤慨与不甘。
东方泽将这一切收入眼底,故意叹道:“俞泯中与大哥一起勾结做乱,被罢了刑部尚书的位置,本王原以为,刑部尚书之位,非杨大人莫属,毕竟不论资历还是能力,大人都是最合适的人选,岂料皇兄竟会突然调卫文斌来刑部,虽然眼下只是左侍郎,但看皇兄之意,应该很快就会让他接任尚书之位。”
杨和紧紧攥着明月下近乎透明的青玉酒杯,在秋虫的鸣叫中,违心地道:“卫大人在江宁为官期间,清正廉直,政绩突出,又深受百姓爱戴,皇上属意他接替尚书之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如果卫文斌真如杨大人所言,清正廉直,本王自然无话可说,只怕……耳听为虚!”
杨和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岂会听不出他话中有话,盯着东方泽道:“王爷可是听说了什么?”
“本王听闻……”东方泽很懂得拿捏人心,止了话语,摇头道:“还是不说了。”
话听到一半,杨和这心里跟猫抓似的,哪里还忍得住,追问道:“左右这会儿也没什么事,何妨说来听听,下官保证,未得王爷允许,绝不外泄半句。”
东方泽见戏做得差不多了,点点头,凑过身子轻声道:“本王收到消息,卫文斌托镖局押送十箱东西从江宁至金陵,明日就会到,箱子里装的,全部都是金银财帛!”
“金银财帛?”杨和脱口惊呼,骇然道:“王爷此话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