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怕他们一直牢牢记着。”这般长叹一口气,东方洄疲惫地站起身来,“走,去宁寿宫。”
怀恩赶紧答应一声,取来油纸伞替他挡住从天而降的细绵雨丝,一路往宁寿宫行去。
缠绵不断的寒凉秋雨令卫太后整日不离暖手炉,就是这样,手脚还总觉得不大爽利,偶尔还会感觉到一阵阵刺痛,太医言称是以前积下的老毛病,一个个都对此束手无策,只能用热巾帕敷手脚缓解刺痛感。
这日,尹秋正在替卫太后敷手,瞧见东方洄推门进来,笑着朝半闭着双目的卫太后道:“太后您看,陛下来了。”
卫太后振一振精神,睁开了双眸,望着正在拂身拭去水渍的东方洄,和蔼地道:“这下雨的天,怎么过来了,也不怕着凉。”
东方洄微扯了嘴角道:“只是些许小雨罢了,不打紧。”
卫太后目光在他身上打了几个转,对候在一旁的宫人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都下去吧。”
待得殿内只剩下他们几个后,卫太后道:“皇帝可是有事烦恼?”
东方洄苦笑道:“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母后。”
卫太后笑一笑,道:“说吧,什么事。”
待听东方洄讲完卫文斌一事,卫太后神色凝重异常,良久,她声音低沉地道:“皇帝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
“儿子就是为此而来,文斌未死一事,闹得人尽皆知,不论咱们怎么否认,都只是掩耳盗铃。”
知子莫若母,他一开口,卫太后已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瞳孔微微一缩,“你想处斩文斌?”
东方洄长叹一声,“儿子知道文斌是舅舅唯一的子嗣,可这件事闹得太大,民怨沸腾,就算是儿子……也压不下去。”
“确实,不斩文斌,难定民心。”卫太后思忖片刻,道:“他可有来过?”
东方洄知道她问的是卫晋,当即道:“文斌入宫不久,舅舅就来了,想要带走文斌,被儿子拦了下来,文斌这会儿被押去京兆府大牢关了起来;舅舅那边……母后能否帮儿子劝劝?”
尹秋在一旁为难地道:“卫大人是卫候的独苗,恐怕就算太后发话,也难以让他松口。”
不等东方洄言语,卫太后已是冷哼道:“不肯松也得松,总不能为了他一个儿子搭上皇帝!”说到底,卫文斌只是一个侄子,在卫太后心里,万不能与她用了二十余年时间,辛苦推上帝位的东方洄相提并论。
“尹秋,你让人去一趟候爷府,传卫晋来见哀家。”在尹秋下去传喻后,卫太后道:“知道是谁在暗中使绊吗?”
“应该就是荣王他们几个,具体是谁,要查过才知道,只是……”东方洄语气沉重地道:“因为这件事,咱们前前后后损失了十几名好手,琉璃坊现在人手不太充足。”
卫太后取下手里已经凉下来的帕子,抚着微红的关节凉声道:“又是神机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东方洄默然不语,神机营犹如一道坚固的枷锁,牢牢束缚着他们的手脚,明明知道,却无可奈何。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卫太后屈指轻扣,许久,她对怀恩道:“你去瞧瞧尹秋回来了没有,哀家有话吩咐她。”
“是。”在怀恩离去后,卫太后招手示意东方洄近前,在他耳低语几句,后者仔细听了后,点头道:“儿子明白,会照母亲的话去做。”
“成败只此一举,定要安排稳妥,万万不能再像这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