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君随意看了一眼,冷声道:“再稀奇又如何,还不是一条只知道吃的蠢鱼!”言语间,透着一股无处发泄的怨气。
阿兰轻声叹息,蹲下身道:“奴婢知道宗姬心中不快,但……眼下这个情况,唯有忍着一些。”
沈惜君扔了一把鱼食,垂在颊边的赤金珍珠流苏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我若不是忍着,赵平清哪里还能过得那么舒服!”提及赵平清,她又是一阵咬牙切齿,打从大婚后,东方溯就一直歇在西院,碰都没有碰过她一下,每每想到赵平清在东方溯身下婉转承恩,她就恨得几欲发狂。
“奴婢相信王妃很快就会劝服陛下,到时候睿王便会明白宗姬您的一片苦心。”阿兰的话令沈惜君面色稍缓,“希望如此。”
在将一包鱼食撒完后,她闻到指尖挥之不去的腥气,柳眉微微一皱,正要让阿兰扶她去池边浣手,瞧见阿紫走了过来,急切地道:“如何,可有打听到?”
前日里,蔡元将她支给帐房的两万两银票原封不动地拿了回来,说是府里的银子够了,让她收回去。
她原以为是东方溯不肯收她银子,故而要来帐册一观,发现帐面上当真多了将近七千两银子,看样子,应该是慕千雪还回来的。
虽说银子回来了,但沈惜君心里的疑惑不增反减,仅仅借了一日便又来还了,这个慕千雪,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阿紫神色凝重地道:“璇玑公主为何借银暂时还不清楚,不过奴婢打听到,王爷借给她的,并不止七千两。”
阿兰皱一皱柳眉,道:“宗姬看过帐房的册子,确实是七千两没错,怎么一转眼又不止了?”
“帐房支出的,确实是七千两,但王爷另外还借了三万两给璇玑公主!”
听到“三万两”这个数字,莫说阿兰,纵是沈惜君也大吃一惊,帐册记载的很清楚,府中余银确确实实只有七千两,怎可能突然又冒出三万两来,“王爷哪里来的银子?”
“从宝恒银号借来的。”
“借?”沈惜君愕然道:“宝恒银号怎会无端借给王爷这么多……”话说到一半,她忽地止了声音,面色难看地道:“王爷把什么拿去抵押?”
阿紫沉沉道:“听说是王爷名下所有庄园的屋契与田契!”
沈惜君倒吸一口凉气,呆了半晌方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道:“你说……所有?”
“是,所有!”阿紫肯定的回答,如一团烈火,穿过耳膜生生烧灼着她的五脏六腑,痛得她连站立的力气也没有。
阿兰见她面色不对,身子亦摇摇晃晃,连忙上前扶住,“宗姬小心。”
许久,那惨白如死灰的脸庞挤出苍冷悲凉的笑容,“他对她……原来真是这样的情深似海。”
阿兰心疼她,安慰道:“不管睿王是怎样的心思,终归您才是他的正妃。”
“正妃……”沈惜君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悲凉之色更甚刚才,“除了一个‘正妃’之名,我什么都没有,甚至连赵平清都比不过。”透明的泪珠滑落脸颊,在浅金阳光下折射出七彩之色,唯美而凄然;她曾信誓旦旦在平阳王妃面前说自己永不后悔,可真正踏进睿王府后,方才发现,前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难走。
“平妃岂能与宗姬相提并论,您别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再说这件事,阿紫也是听人说的,是真是假未为可知。”
阿紫亦有些后悔一时口快将这件事告诉她,听得阿兰之言,连忙顺势道:“是啊,或许是那人胡说的。”
沈惜君吸一吸气,抹去颊边的泪痕道:“蔡元是王爷贴身之人,向来不离左右,除了王爷自己之外,他想必是最清楚的那一个;阿紫,你去叫他过来,我亲自问他。”
“是。”阿紫无奈,刚走了两步,便意外瞧见蔡元往这边走来,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