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点点头,十九并未随神机营的人离去,就跟在轿后,见夏月招手,当即加快脚步走上前来,“娘娘有何吩咐?”
“盯得怎么样了?”
十九眸光一沉,道:“自得了娘娘吩咐后,我一直都有暗中监视,几日下来并不见异常,不过……昨夜两更时分他曾离开客栈,去北街吃了一碗豆花,然后就回客栈了,并没有去恭王府。”
“北街……”慕千雪喃喃念着这两个字,忽地道:“本宫记得,恭王府就是在北街那条路上吧?”
十九想一想,道:“确是在同一条街上,但他没有去,甚至不曾靠近恭王府,而且回客栈后再没有出来,娘娘……”
慕千雪望着欲言又止的十九,淡淡道:“你觉得本宫错了?”
十九低头道:“我知道娘娘神机妙算,从来没有错过,但他确实不像东凌细作,而且我让人仔细查过他的身份,并无任何可疑。”
夏月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主子,你们在说谁?”
迎着夏月好奇的目光,慕千雪缓缓吐出三个字,“张启凌。”
夏月倒吸一口凉气,她无论如何都无法将记忆中的那位江宁公子与东凌细作联系在一起,尤其是在想起慕千雪与张启凌相识的经过后,更是连连摇头,“这不可能,如果张公子真是东凌细作,当初怎么会把《风后八阵图》借给主子阅览,那不是自寻麻烦吗?”
慕千雪冷笑道:“能够在北周藏匿多年而不被发现,他的心思岂是咱们能轻易想明白的;若非当日他在茶楼中不甚露出破绽,本宫这会儿尚被他蒙在鼓中。”
十九回忆了一番当日在茶楼的情景,拧眉道:“我当日也在,并未发现什么破绽。”
慕千雪眸色沉冷如阴沉的天空,“他在与我说话时,曾喝过一口茶,而在茶水入口前,小指碰了一下茶水,这是东凌人独有的习惯,本宫记得,这还是十五查出来的。”
被她这么一提醒,十九终于将这一幕从记忆深处挖了出来,两眼射出冷厉直欲噬人的寒光,恨恨挤出一句话来,“好一个狡猾的细作!”
“本宫派人去京兆府那边问过,他多日前就已经来了金陵,一直住在客栈之中,之前一次入京是为了万宝阁的宝物,那这次呢?万宝阁可是早就被封了,他却迟迟未回江宁。还有,自他来了之后,金陵城多了好些个来历不明的人,并且乱事频生,连十五也死了,这一桩桩一件件,实在令本宫不得不疑心。”
十九深吸一口气,冷声道:“我明白了,我会继续盯着他,直至他露出狐狸尾巴为止。”
“不必了。”慕千雪的回答令十九满面诧异,难以理解地道:“他既是东凌细作,又有可能是杀害十五的凶手,怎么能够不监视?”
慕千雪苦笑道:“不是本宫不想,而是无法再监视。”在十九不解的目光中,她道:“你不是说昨夜他去北街吃了一碗豆花吗?”
“是啊。”
“你觉着一个训练有素的细作,半夜特意跑出去,会仅仅只是为了吃一碗豆花吗?十九,换了你或者神机营的任何一个人,会吗?”这么一说,十九也发现其中的不合理,思忖片刻,缓缓道:“娘娘可是想说,他本来想去恭王府,走到一半发现有人跟踪,所以改去吃豆花?”
“不错。”走在前面的轿夫不慎踩到一块山石,令轿子微微晃动,“他既然已经发现了你,再盯下去也没用,一个不慎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十九咬一咬细白的贝齿,不甘地道:“那也不能任由他在金陵城中兴风作浪。”
“当然不能。”话音未落,天上传来一声清脆嘹亮的鹰鸣,抬眼看去,只见一头黑色的老鹰在天空中盘旋飞舞,在看到十九后,老鹰俯冲直下,来势凶猛,夏月与几名轿夫皆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给吓得变了颜色。
“不用怕,这是神机营豢养的老鹰,不会伤人。”在十九说话间,那只凶猛的老鹰已是冲到十九面前,看的人心惊胆战,不过正如十九所言,它近前后就立刻敛了翅膀,温驯地停在十九肩膀上,在十九取下它脚上的竹筒后,又重新冲上天空,成为天空中的一个小小黑点。
直至老鹰远去,夏月方才长舒了一口气,抚着胸口道:“神机营不是养了许多信鸽吗,怎么还用鹰来传递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