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胭脂简短地答着,在平静表象下,是飞转如轮的心思。
张廷霄轩一轩眉,“在猜我的来意?”
“不错。”既然被他看破了,胭脂也不隐瞒,坐下道:“大殿下身份尊贵,却半夜三更潜入四王府的杂役房,怕是没有一个人会不猜测,还请大殿下示下。”
张廷霄笑一笑,也不急着回答,取过粗瓷茶盏替她倒了一杯,“这是父皇赐下的贡茶,外面尝不到的,来,喝喝看。”
胭脂淡然道:“奴婢不懂茶,再好的茶,喝到奴婢嘴里,都是一样的,大殿下还是直叙来意得好。”
“你这丫头。”张廷霄笑斥了一句道:“我知道老四把你安置到了杂役房,放心不下,就过来看看,结果却被你咄咄相逼,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我是来害你的呢。”
胭脂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四王府防守虽不比明宫,却也算严密,尤其是这阵子,大殿下为看奴婢一眼而大费周张潜进来,还真是让奴婢受宠若惊。”
“信不信随你。”张廷霄也不生气,扫了一眼四周道:“待在这种地方,怕是这一个月来,你都没见到过老四吧?”
胭脂被他刺中心里的痛处,咬了银牙道:“如果大殿下是来取笑奴婢的,那可以请回了。”
“你啊。”张廷霄摇摇头,“总是把我的好意当驴肝肺,在你眼里,这全天下,只有老四一个好人。”
胭脂嗤笑一声,讥诮道:“大殿下觉得自己是好人?”
张廷霄盯了她片刻,叹息道:“我知你在想什么,不错,为了得到毓庆殿的那个位置,我确实用了一些不光明的手段,可老四又何尝不是,好与坏,对与错,在我与老四之间,根本就无法清楚介定。”顿一顿,他又道:“再说……我从来没有害过你,不是吗?”
他的话令胭脂无法反驳,确实,从北周回来后,张廷霄一直在帮她,更替她求来太后信物,让她得以重归四王府;静默片刻,她道:“大殿下想让我做什么?”
张廷霄涩然一笑,摇头道:“看来你还是对我有所误解,罢了,就当我没来过。”说着,他竟真的起身离去,倒让胭脂有些手足无措,眼见他就要走到门口,胭脂忍不住开口道:“大殿下留步。”
张廷霄停下脚步,淡然道:“还有什么事?”
胭脂轻吸一口气,走到他身边,欠身道:“是奴婢胡言了,还请大殿下莫怪。”
“不怀疑我别有目的,来意不善了?”
胭脂再次欠身,低头道:“是奴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奴婢在这里向大殿下赔罪。”
张廷霄长叹一声,扶起她道:“罢了,你我始终立场不同,难免你会有那样的想法。”
在重新落座后,他道:“我知道你回来,是为了劝老四远离慕千雪,但你这样待在杂役房中,连老四一面都见不到,又如何劝他?”
胭脂绞着因为劳作而变得粗糙的手指,低声道:“我知道,但殿下他……”迟疑片刻,她道:“大殿下,能不能再请太后帮奴婢说说情?”
张廷霄摇头道:“这种事情可一不可再,一旦老四真犯起倔来,太后也没法子。”
胭脂低头,不无失望地道:“这么说来,没办法了?”
张廷霄眸中的神光微微一动,似跳跃的烛光,“办法倒是有,就算你肯不肯。”
听到这话,胭脂顿时为之一振,急忙道:“只要可以回到殿下身边,要奴婢做什么都愿意,大殿下只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