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六十四章赵家之财
此时已时至傍晚,斜阳如血,染红了天际,照在人脸上,明丽得有些恐怖,几乎是一回到含章殿,赵平清便跌坐在地上,怎么也站不起来,最后还是紫燕领着两个宫人,将颤抖不止的她抬到了椅中。
紫燕将一盏宁神茶递到嘴唇发白的赵平清手中,“娘子喝口茶定定神吧。”
赵平清艰涩地转动眼珠,落在茶汤上,茶汤微晃,映出一张苍白如鬼的脸庞,渐渐的,那张脸庞变得狰狞怨毒,“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绝不会!”
她一门心思以为可以复位,结果却是这样,让她怎么甘心!
“奴婢知道娘子不甘,可陛下已经把话说到那份上了,连孙公公也没办法帮腔,继续下去只会……”
赵平清倏地转过头来,“只会什么?害人害己吗?你若这么害怕,我现在就去告诉内务府,将你遣出宫去”
紫燕吓了一跳,连忙摆手,“娘子想到哪里去了,奴婢是担心娘子,依着陛下今日的态度,一旦您有所违背,怕是真会赐死。”
赵平清转脸望着承德殿的方向,脸上弥漫着渗人的冷笑,“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他可倒好,往死里逼我,半点情份也不念。”
紫燕叹了口气,“在陛下心里,除了漪兰殿那位,也就对梁昭仪还念点情份,每每想起,都让人心寒得紧。”
“他不仁我不义。”赵平清紧紧攥着双手,咬牙切齿地道:“瞧着吧,我赵平清绝不会止步于此;东方溯,你越是在意什么,我就越要你失去什么!”
这件事几经周折,转到了慕千雪的耳中,她舀了一勺辗碎的杏仁添到鹦鹉架子上的食糟里,淡淡道:“陛下到底还是念及大殿下,对她容了几分情。”
夏月轻抚着正在低头啄食的一对牡丹鹦鹉,冷笑道:“她可不会领情,这会儿指不定怎么埋怨陛下呢,要奴婢说,就该三尺白绫,一了百了。”
“哪有这么容易。”慕千雪沉沉道:“赵父当年捐尽家财,挣了不小的名声,小元子上回出宫,还听人议论这件事;在咱们看来,赵平清固然该死,可在不知就里的世人看来,却并非如此;一旦陛下赐死,难免落得一个刻薄昔日功臣的名声。赵平清这步棋,着实走得不错,在数年之后,还能保她一条性命,连本宫也佩服。”
夏月不以为然地道:“落了就落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纵观历朝历代,有哪位君主能够一点骂名也不落。”
“你啊。”慕千雪摇头道:“少则半年,多则一年,陛下定会与西楚开战,一旦背负了刻薄之名,势必会影响士气。”
夏月陡然一惊,“开战?”
“不错。”慕千雪望着在春光中青翠欲滴的绿树徐徐道:“陛下虽从未说出口,但本宫去承德殿时,曾见过一份关于兵力布置,粮草筹备的奏折,东凌虽有小乱,但有九王与他底下的将士在,足以应对,无需朝廷另行出兵,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陛下要对其余三国动兵,而三国之中,陛下最可能选择的,就是西楚。所以,此时此刻,陛下最需要的是一个‘稳’字,哪怕是一丁点问题,都有可能坏了全盘计划。”
“原来如此。”夏月恍然大悟,“真是想不到,陛下一番雄心壮志,竟是便宜了赵氏,真真是让人不甘。”
“叽叽!叽叽叽!”一只燕子从远处飞来,停在筑在檐下的巢边,几只乳燕早已张大了尖尖的嘴巴,迫切等着母亲喂食。
一条尚在蠕动的青虫被那几只乳燕争抢而食,随即意犹未尽的鸣叫着,母燕蹭一蹭它们小小的脑袋,再次振翅飞离,继续寻找食物哺育它的孩子。
慕千雪望着那几只翘首等待母燕归来的乳燕,叹息道:“陛下饶她不死,还有另一重考虑,无论她怎样不堪,终归是大殿下生母,将来大殿下长大,知道生母死在自己父皇手里,你说他会是怎样的难过。”
听到这话,夏月也是一阵叹息,“幸好有皇后娘娘视若己出,否则大殿下真真是可怜。”她迟疑良久,终是道:“奴婢明白陛下的种种顾虑,但奴婢始终觉得,容赵氏活着,是一个祸害,主子……”
慕千雪抬手打断她的话,“本宫明白你的意思,有些人有些事,确实该做个了断了。”
说话间,小元子快步走来,朝慕千雪打了个千儿道:“奴才照着娘娘的话去打听了,都说赵佶做的是茶叶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