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姜琰,说起来,跟个男孩儿没什么区别,小豆芽一个,哪里晓得姑娘长大之后的趣味,便是在镜子里自己照照,看着都高兴。
柳氏道:“我是无妨,就怕相公回来,会训她!到时候阿琰这脾气,不定会吵起来,”说着一顿,“琬琬,你说你爹能平安回来吗?我真怕……”
看母亲眼睛红了,姜琬忙道:“一定会的,若我没有猜错,怕就这几日了。母亲您想啊,嘉州都是开门投诚的,那万州的知府不比蒋方好,听说那边的兵力更不足呢,除非大元皇帝会派援兵,但他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只会先顾都城。”
侃侃而谈,柳氏都听得呆了。
她看得那本传记,战事描述颇多,但别得几乎都一言概之,像父亲做掌医这事儿,根本提都没有提过,所以她印象里,萧耀是个战神,在燕国颇得人心,尤其是那些想向大元讨回燕国当初所受屈辱的武将。
柳氏询问:“琬琬,你何时晓得这些的?”
姜琬当然不能说实话,灵机一动道:“那次在军营偷听到殿下说的,他胸有成竹,那父亲自然也会平安。”
柳氏松了口气:“那就好,琬琬,你快歇息罢,这阵子赶路,肯定累了。”
姜琬点点头,去了东厢房。
比起正房,没有那么多精美的物什,可窗明几净,却也素雅,南窗边放着张翘头小香案,上面文房四宝齐全,对面是一具琴架,放着七弦琴。她走过去,手轻轻一抚,清越的声音便倾流而出,端得是一把好琴,姜琬很喜欢。
往前在宫里见大把时光荒废,她是同琴师学过一些的,不过冒然弹它,怕是要露馅,她得找个机会请薛香玉教一教,将来弹琴的话不会惹人怀疑。
她收回手,去歇息。
第二日,刚刚用完早膳,周嬷嬷便来了。
听她说完话,姜琬惊讶的道:“干娘将院子与我们住不说,还要做新衣裳吗?实在是受之有愧。”
她才到一日,谢氏便差使周嬷嬷带人来量体裁衣。
不止她,柳氏,姜琰也都有份。
周嬷嬷笑道:“姑娘不必推辞,当初夫人许下承诺,要照顾姑娘一家,做衣服算得什么?再说,您而今是夫人的干女儿,那等同杨家的大姑娘。马上春节就要到了,走亲访友,姑娘不该有身鲜亮的裙衫吗?总不能传出夫人苛待的闲话罢?”
与谢氏一样,周嬷嬷也是能言善道的。
自己带来的几身裙衫,在嘉州穿无可厚非,在京都,确实是不太合适,尤其跟谢氏一起出门,那铁定丢她的脸,姜琬只好同意。
杏花天的济宁侯府里,听说傅英已到京都,傅媛披着件厚厚的狐皮裘急冲冲就走到垂花门口来。
等了一刻钟,傅英终于从宫里出来,回了家。
“哥哥!”她迎上去,挽住傅英的胳膊,“哥哥没有受伤吧?真的将云散关打下来了?”
“还能有假?”
傅英指指后面两个随从,他们抬着一箱子的东西。
“全是银子,你喜欢怎么花便怎么花罢。”
可傅媛又哪里缺钱呢,眼眸转了转道:“哥哥,你打下云散关之后,直接就回京了吗,我听说你要去传皇上的口谕的?”
“去之前,传过了。”
“啊,还以为你打下云散关才去传呢,这样不就能帮一下二殿下了吗?你们两军汇合,那万州不是手到擒来?”
傅英顿住脚步,瞄了眼傅媛。
“我为何要帮他?”
傅媛支吾。
傅英沉声道:“这种事情,你不要瞎掺和,我只会听皇上的命令,别的不管是二殿下,三殿下,还是四殿下,我都不会相帮。”
“我没有这个意思,”傅媛拉一拉傅英的袖子,“我是随口说说而已,哥哥不要生气。”
傅英脸色缓和下来:“这么冷,你在外面小心冻着,快进屋罢。”
他拉住妹妹的手,快步往前。
傅媛早就备下酒菜,兄妹二人畅饮一番,傅英回了正房,想到姜琬,他脱下大氅用力扔在高几上,叫道:“袁正。”
随从袁正应声而入。
“你去盯着杨家。”
袁正愣了愣:“哪个杨家?”
“萧耀的姨母家。”
袁正吓一跳,念头闪过,低声道:“侯爷,是为那姜姑娘吗?”
“是,你看到她出门,立刻来告知。”傅英坐下来,想倒一杯茶,发现茶壶是空的,高声叫人烧水来,“皇上命我休息阵子,正当无事可做呢。”
他得把姜琬弄过来,像他原先想得一样,成为他的人。
不过比起之前,肯定是有点难度。
幸好姜琬这小姑娘比较天真,他那串金珠应该也还在她手里吧?想到那日她站在后院里,仿若一株初荷般的娇嫩纯真,傅英便觉一阵口干。
谢氏关心柳氏的病,很快就请了一位金太医来,让他先行予柳氏把脉,之后将姜保真开的方子给金太医看。那太医大为吃惊,忙问谢氏这方子是谁写得,说比他要开的方子好,有两味药甚至让他有种茅塞顿开之感,谢氏欣慰,心道这姜保真果然是个宝。
如此,她怎么也得让他效忠萧耀的。
后来还是用了姜保真其中一个药方,每日熬了予柳氏喝。
过得几日,新裙衫做好,薛香玉得谢氏的吩咐,带姜琬去珠宝阁添置些首饰,说让她自己选,喜欢的就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