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2)
扫了三人一眼,张准继续说道:“你们要做的,是将整个安东卫的军户,都动员起来。你们的手上有什么?有钱吗?没有!有粮吗?没有!你们有什么?你们只有土地!军户们最渴望的是什么?是土地!只有将土地分到每个军户的手上,才能将大家都激励起来,形成一个整体。因此,在安东卫推行分田分地的政策,是势在必行。”
陈展有些为难的说道:“我们尝试过分田分地,还制定了一个大体的方案,但是,我们的田地不够,这个方案根本没有办法推行。”
刘兴也苦涩的说道:“平均每个人,只能分到不足三亩地。”
赵三明也摇头说道:“很多人听说只有三亩地,积极性都不是很高。我们这边的田地,要比南直隶那边的贫瘠很多,水利灌溉设备也都严重老化了,不堪使用。冬小麦的产量,每亩只有两百斤不到。每人三亩地,扣掉各种耗费,根本养不活自己的。”
张准缓缓的说道:“那你们想过别的办法没有?”
陈展摇头说道:“没有。”
刘兴也摇头。
赵三明似乎要说什么,最后却没有说出来。
张准不经意的皱皱眉头,对三人又有些不满,他慢慢的说道:“没错,安东卫的田地数量,的确是不多。要是按照每人五亩地的标准,的确不够分配的。但是,均田令的核心,是均,而不是多少亩地。国人从来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只要做到相对公平公正公开,即使每个人只有三亩地,我想大部分人还是能够接受的。”
“安东卫本身的土地要是不够,可以考虑移民到别的地方去。莱州府和登州府有的是田地,那边需要大量的移民。只要愿意搬迁到莱州府和登州府的,都能分到五亩的田地。要是留在本地的,暂时只有三亩。想要获得更多的田地,就要到莱州府去。”
三人互相对望一眼,都默默点头。
事到如今,唯有如此了。
正如张准所说,均田令的关键,在于均而不在于田亩的多少。只要做到相对的公平,公正,公开,相信大部分的军户,应该都没有什么话说。要是谁嫌弃田地太少,就搬迁到莱州府去好了。如果你一定要留在安东卫本地,那只有接受每个人三亩地的规定。
张准继续说道:“至于鲁王府这四万亩土地,我接收过来了。佃户这一块,暂时不纳入均田令的范围!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减少阻力。”
陈展有些担心的说道:“大人,鲁王府只怕不会善罢甘休的。”
张准不以为然的说道:“鲁王府要找也是找我的麻烦,不会找下面佃户的麻烦。这样一来,这一拨人的阻力,就没有了。要说谁还抗拒均田令的,就是别有用心,是鲁王府安插在这里的暗桩。对于这些人,不要客气,抓出来,公开处理!根据我的经验,不杀几个人见见血,均田令是不能推广下去的!”
听到张准轻描淡写却又杀意凛然的说话,三人都不再言语。他们这时候才察觉到,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什么样的阴谋诡计,什么样的阻力,都是渣。什么鲁王府,什么皇亲国戚,张准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这时候要是谁跳出来,阻挡均田令的实施,可能真的要被张准拿来祭刀了。
片刻之后,赵三明有些担心的说道:“大人,安东卫还有一个麻烦,就是五莲山的马贼……”
张准皱皱眉头,深沉的问道:“什么五莲山的马贼?”
刘兴晦涩的说道:“大人,安东卫西北部的五莲山,有几百人的马贼,他们经常到安东卫来打家劫舍。整个安东卫,都深受其害。背后有人说,他们都是鲁王府的人冒充的,目的就是为了间接的控制安东卫。但是,我们也不知道真假。”
赵三明补充说道:“马贼的数量,不止几百人,可能超过一千人。”
张准顿时来了兴趣,兴致勃勃的说道:“你们详细的说说。”
他最怕的就是安东卫一潭死水,没有办法响枪,没有办法让安东卫的军户,见识到虎贲军战斗力的强大。改革肯定会遇到极强的阻力,安东卫同样是如此。这些阻力,需要用强大的武力,才能破解。从肉体上消灭敌人,从来都是最简单最有效最直接的办法。就像后世的名言,暴力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但是能解决你!
安东卫的改革遇到阻力,张准同样准备动用武力解决问题。关键是,刀子拉出来以后,要砍在谁的身上。砍军户?当然不行。不是不能砍,是砍了以后,会让问题更加的复杂。虎贲军的刀子固然是锋利,没有敌人可以阻挡,但是,要是对象搞错了,效果就会适得其反。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居然会有马贼跳出来。虎贲军的利刃,刚好砍在马贼的身上。要是通过剿灭马贼,展现虎贲军的战斗力,安东卫军户的心态,肯定要发生很大的转变。要是这些马贼和鲁王府有关系,那就更好了。直接给鲁王府一巴掌,让他们滚出安东卫。
“大人请听。”
陈展就详细的介绍起来。
安东卫西北面的五莲山,横亘上千里,山高林密,坑洞众多,最适合盗贼的生存。刚开始的时候,是一些逃亡的军户,因为忍受不了军官的压迫,打了或杀了自己的军官,落草为寇,逃亡到了五莲山,躲避军官的追捕。这是五莲山匪盗的最初来源。
后来,又有一些专业的盗贼进入五莲山。这些盗贼,多半都是因为官府的追捕,没有地方逃了,只有往深山老林里面逃。他们大部分是来自南直隶。南直隶民众比较富裕,百姓的心态比较稳定,官府的控制能力还是比较强的,一旦在那边犯案,很难逃脱追捕。只有逃出南直隶,才比较安全。专业的盗贼,和逃亡的军户,互相结合在一起,取长补短,就成了最初的五莲山盗贼。
到最后,闻香教起义屡屡失败以后,也有不少的骨干,藏匿在五莲山中。这样一来,五莲山的匪盗,就有了比较严密的组织。闻香教的骨干,用闻香教的一套方式,组建的将这些马贼都组织起来了。一群人,一旦有了组织,战斗力肯定会不断提升的。于是,慢慢的,五莲山的马贼,居然成了气候,居然威胁到安东卫的存在了。
安东卫的军户数量虽然不少,有接近一万人。但是,战斗力着实强不到哪里去。和亡命的匪徒相比,军官们的家丁,战斗积极性显然没有那么高。因此根本不是对手。每每马贼和家丁们接战,家丁都要大大的吃亏。几仗下来,家丁们就有点被马贼给打怕了。
家丁都是军官们用自己的财产武装起来的,掏的是私人的荷包,损失大了,大家当然不乐意了。于是,以后马贼再来抢掠,只要不是危及到军官本身的安全,军官们都龟缩在安东城里面,不再出战了。安东卫的主要财富,都集中在安东城里面,马贼无法攻克安东城,只能是无奈的退走。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居然有传言,说是鲁王府派人,收编了五莲山的马贼。从此以后,五莲山马贼的行动,就减少了一些。公开的抢掠好像是没有了,但是,针对性更强。要是谁试图对鲁王府的田地不利,马上就会遭受到马贼的绑架、杀戮,甚至是全家都被灭门。慢慢的,五莲山的马贼,在军户们的心目中,就成了鲁王府的爪牙和帮凶了。
五莲山绵延上千里,最东面的山脉到达莱州府,最西面的山脉在兖州府,因此,匪盗们的活动范围,还是相当大的。当初,张准在古镇遇到的马贼,就是五莲山马贼的一伙。只不过,古镇遇到的马贼,要比安东卫附近的少得多。安东卫附近的马贼要是出动,都是动辄几百人的。
“马贼……你们估计他们有多少的战马?”
张准饶有兴趣的沉声问道。
马贼什么的,张准都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是战马。马贼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也就是这些战马了。虎贲军现在需要大量的战马,来应对鞑子可能发动的第三次入寇。只要是有可能得到战马的途径,张准都不会放过的。
“可能有三四百匹吧?”
陈展不太肯定的说道。
“肯定有三四百匹,我亲眼见过。”
刘兴很肯定的说道。
“好!”
“马贼的事情,我来处理!”
张准爽快的又将马贼的事情大包大揽的接过来了。
分田分地这些水磨工夫,他准备让刘航来主持,自己还是去对付这些马贼比较有兴趣。几百人,嗯,或许是上千人的马贼,刚好可以让虎贲军敏字营练练手。好像敏字营自从组建以后,还没有经历过大规模的实战呢,相信尹风毅和下面的官兵,都有点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