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听起来还不错啊……”郝瑟看向还在抓狂的陈冬生,一脸不解。
“哪里不错?!”陈冬生叫道,“这傅礼今年都四十二了,一直未娶妻,而且前几年早就放出话来,说此生立誓不娶啊!”
“啥子?!”这一说,郝瑟立时紧张起来,“立誓不娶?!莫不是——”三白眼唰一瞪,“此人是个断袖?!”
一瞬宁静。
顾桑嫂、陈冬生外加尸天清,六目齐瞪,齐刷刷瞪着郝瑟。
“小郝……”顾桑嫂扶额。
“郝大哥,你想哪里去了……”陈冬生翻白眼。
尸天清皱眉:“阿瑟!”
“诶,难道不是——”郝瑟抓了抓脖子,眼珠一转,又是灵光一现,“莫不是这傅老板下半身有什么隐疾?”
嗖嗖夜风划过几人僵直身形。
“噗!”顾桑嫂喷笑。
“咳咳咳!”陈冬生干咳。
“阿瑟……”尸天清扶额。
“笑啥子笑?!”郝瑟死鱼眼一瞪,“老子这可是合理推断未雨绸缪!人家周小姐掏银子请咱们帮忙,那就是咱们的委托人——咳,就是贵客!咱们既然拿了周小姐的银子,就定要秉承诚信至上为客人负责的态度调查清楚啊!”
郝瑟一脸义正言辞:“万一这傅礼真有个啥子问题,那周小姐这般如花似玉的美人嫁过去,岂不是日日独守空房夜夜流泪到天明,万一一不小心没守住,冒出个红杏出墙绿帽子冠头意外怀孕怒杀宠妾奸夫秋后问斩啥子的……那促成这门亲事的老子岂不是罪大恶极的千古罪人?!”
一语言罢,院内第三次沉寂。
顾桑嫂与陈冬生双双目瞪口呆,皆是被郝瑟高瞻远瞩九转千回的发散性脑洞给震惊了。
唯有尸天清沉吟片刻,竟微微点了点头,正色道:“阿瑟所言有理。”
顾桑嫂和陈冬生立即一副要晕倒的模样。
“所以!”郝瑟一拍桌子,气势汹汹望向陈冬生,“这位傅礼傅老板到底有啥子问题?!”
陈冬生不禁一个哆嗦,迅速眨了眨眼,道:“其实……这傅礼只是——克妻罢了。”
“啥子?克妻?!”从小受唯物主义教育的郝瑟顿时有些蒙圈。
“没错,就是克妻!”陈冬生吸了口气,清了清嗓子,两眼放光,一脸八卦道,“这傅礼第一次说亲是二十年前,对方是城西一家姓赵的姑娘,据说与傅礼乃是青梅竹马,岂料定亲没过三日,这赵家姑娘就身染恶疾,一命呜呼了。”
“诶?这太巧了吧!”郝瑟惊诧。
尸天清双眸一闪。
“巧的可不止这一出!过了三年,这傅礼又订了一门亲,是城北的张家姑娘,却未曾想,在下聘的那一日,这张家姑娘竟从绣楼上掉下来摔死了!”
“我勒个去!”郝瑟咽了咽口水。
尸天清眉头一皱。
“三年之后,这傅礼又从乡下寻了一个小户人家的闺女结亲,结果,你猜怎么着?”陈冬生一脸神秘道。
“上吊?跳河?不会是割腕了吧!”郝瑟抽着嘴角问道。
“是跟人私奔了!”陈冬生一拍大腿。
郝瑟:“……”
尸天清:“……”
“这傅礼说了三门亲事,三门都没成,城里就盛传这傅礼乃是天煞孤星,命硬克妻,于是再无人敢和傅家结亲。”陈冬生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未曾想,这一耽误,就耽误了二十年,眼瞅这傅礼年过四十还无人敢嫁,结果,这傅老板一怒之下,就立下了一个终身不娶的誓言,唉——”
“慢着,不对啊!”郝瑟眯着死鱼眼,摩挲下巴道,“前两个姑娘意外身亡勉强还能和‘克妻’沾点边,可这第三家,明明是姑娘与别人私奔了,又没死,怎能算是克妻呢?”
“那女子与人私奔,就是失了贞洁,坏了妇道,在那女子家人眼中,已与死人无异了……”一直旁听的顾桑嫂幽幽冒出一句。
此言一出,院内气氛立时沉闷下来。
顾桑嫂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脸悲郁之色。
陈冬生默默转身,一副要咬掉舌头的表情。
郝瑟两下一望,立即觉出不对味儿来,赶紧闭口装哑。
不料此时,一直沉默寡言的尸天清却出声道出两字:“不通。”
诶?
三人唰一下瞪向尸天清。
但见尸天清微微抬头,双眸透过厚重刘海远眺深蓝天际,哑音犹如沉沉梵音穿透夜空:
“所谓贞洁,应为心志坚贞、德行高洁之意,天下失心失德之辈若蝇狗万千,尚能恬颜苟活于世,为何一个女子听凭本心嫁与心上之人,却要被视为失贞身死——”
尸天清慢慢转头,望向三人,轻轻摇头:“这岂不是可笑之极?”
新月悬天,繁光远缀,一丝晚风拂过,摇曳葡叶沙沙作响,荡起众人素布衣袂。
黄脸青年额前刘海飞扬一缕,显出一抹星色眸光,碧光流转,清澈如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