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天清顿了顿,收回目光,转身看向众人,抱拳沉音:“我们无意售卖菜谱,诸位请回吧。”
“别啊!”
“这位小兄弟,你再考虑考虑!”
“价钱什么的咱们好商量!”
院内众人又是一阵吵嚷。
尸天清眉峰一蹙,眸中寒光一闪,骤然击出一掌,手里的扁担立时咔嚓一声,断成了两截。
院内瞬时一片死寂。
“在下言尽于此,诸位莫要强人所难!”
尸天清哑音发出,犹如寂雪压枝,令人心头冰凉窒息。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纷纷抱拳逃离,好似身后有洪水猛兽一般。
尸天清眸光一转,又看向郝瑟身侧的陈冬生。
陈冬生一缩脖子:“郝大哥,尸大哥,我酒楼还有事儿,先走了。”
说着,也一溜烟跑了。
众人这一走,整间庭院都静了下来。
郝瑟肌肉僵硬站在原地,小心翼翼观察着眼前的黄面青年半晌,才小声问道:“尸兄,你今日心情不好?”
“没有。”尸天清将手里的断扁担收到屋檐之下,转身走到门口提起两桶水,行到后院,提桶倒水入缸。
郝瑟亦步亦趋跟在尸天清后面,一脸讨好之色:“那个尸兄啊,那个菜谱吧,其实不是我家传的,卖了也无妨的,一百多两银子呢……”
尸天清身形一滞,将手里的水桶重重放地,发出“咚”一声巨响。
郝瑟立时一个激灵,立正站在一旁。
尸天清慢慢转眸,定定看着郝瑟:“阿瑟昨夜明明说,那菜谱乃是阿瑟家乡之物!”
“家、家乡?”郝瑟只觉头皮一麻,“什、什么家乡?哈哈哈,尸、尸兄,你该不会是听错了吧。”
尸天清眉峰一动,眸光黯淡,犹如寒云遮星空,渗出凉骨之意:“阿瑟所言,天清字字聆听入耳、铭记在心——”
郝瑟咕咚咽了一口口水,毫无由来感到一阵莫名心虚,目光飘到一边:“哈哈哈,大约是昨晚,我、我那个睡迷糊了,梦话、梦话……”
可那两道眸光就如冰山冷溪一般,缓缓漫流郝瑟全身,看得郝瑟冷汗冒了一背,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小郝、小尸,你们怎么还在这闲聊?!”
突然,一道嗓音传来,顾桑嫂拎着茶壶转到后院,一看二人,顿时大怒,“茶摊都忙死了,还不去帮忙?!”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郝瑟如获大赦,立即一溜烟奔出。
“小郝,等一下。”顾桑嫂拉住郝瑟,递给郝瑟一块碎银子,“一会儿等茶摊不忙了,去市场买些菜肉来。”
“哈?”郝瑟一怔。
“小郝你也太不长记性了!”顾桑嫂长叹一口气,“你不是答应秦宅寿宴之后,要请诸位街坊吃饭致谢的吗?”
“啊!对对对!”郝瑟一拍脑门,反手将顾桑嫂的银子一推,“顾老板,这事儿您可不能破费,这顿饭如论如何都应该小的和尸兄来请的。”
顾桑嫂看了郝瑟一眼,爽快一笑:“也对,小郝你这次可赚了不少银子了,是应该请老娘吃一顿了。”
“没错,小的如今可是直奔小康了——”说到这,郝瑟突然倒吸一口凉气,面色一变,“先人板板,这么一大笔巨款,我应该要存起来才对啊,放在屋里也太不安全了!”
说完,就急火火奔出。
“诶,要不要小尸陪你一起去啊?”顾桑嫂喊道。
郝瑟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尸天清,咽了咽口水:“不、不用麻烦尸兄了,我买菜的时候顺道去,尸兄那啥——还是留在这帮忙吧。”
然后就一阵风似的转出后院。
顾桑嫂看着郝瑟消失方向,挑了挑眉,转头望向尸天清:“小尸,你们这是——吵架了?”
尸天清身形笔直如一根竹竿:“没有。”
“哦,没有就好、没有就好……”顾桑嫂眨了眨眼,转身离开。
后院中,尸天清直直站在水缸旁,默默看着水缸中自己的倒影,慢慢阖眼,遮住了黯淡无华的双眸。
熙熙攘攘的市场上,人来人往,摩肩擦踵。
郝瑟闷着头行在人群之中,一边走一边自顾自嘀嘀咕咕:
“不对劲儿,十分不对劲儿,尸兄平日里脾气好得就跟没脾气一般,怎么今日突然这么大火气?而且还……”郝瑟停步,扳着指头数了数,“好几次提起昨儿晚上……莫不是——昨晚上……老子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
想到这,郝瑟整个人立刻都不好了,身形僵站街头,开始严谨推测:
“尸兄今日口口声声说老子昨晚告诉他,那菜谱是家传的……”
“可是昨晚上老子一杯酒就醉了,具体说了些啥子,老子完全没印象……”
“而且尸兄今天黑眼圈很重,皮肤粗糙,面色不佳,明显是昨夜没睡好……”
“家传宝物……醉酒……尸兄生气……夜不成寐……依照这几个条件推理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