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寂静无声,叶声沙沙,似鬼语低喃。
湖东南岸,及雨渡口,荒废多年,破败不堪,渡头之上,木板斑破,藤蔓纵生,更显凋零,平日里不见半丝人烟。
可此时,在这荒废渡头之上,却是多出了一道人影。
身形颀长,一袭锦衣,足踏紫靴,腰横玉带,头戴玉冠,手中转着花里胡哨的折扇,来回踱步。
月光照在此人脸上,显出凶狠眉目,一双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满身流里流气,看起来着实不像什么好人,可不正是易容成毕荣华的郝瑟。
就见这位“毕荣华”,一边在渡口踱步,一边向着湖面张望,嘴里还在嘀嘀咕咕:“有美人兮,一日不见,思之如狂兮……”
声音在湖边晃晃悠悠打了转,随风飘回岸边杂乱的灌木丛中。
那里,本是寂静一片,却是因为这诗激起了一阵窃窃议论:
“这小子嘀嘀咕咕干嘛呢?”
“小瑟说,这些台词能帮他代入毕荣华的角色。”
“这小子是吃饱了撑的吧。”
“阿瑟所言,定有大智慧。”
“……”
“郝大侠果然敬业。”
“江大人,这附近的埋伏布局……”
“文公子放心,全按照您的指示,只要那鬼船敢来,定然手到擒来!”
“切,我看就冲这小子的德行,还不如那个毕荣华——”
“噤声!”
一声冷冷哑音,停住了所有人的声音。
郝瑟脚步一停,转目远眺湖边。
湖波滚滚,银月冷霜,凛凛波光之中,传来了琴声。
那琴音,清远飘渺,却又悲凉徘徊,仿若有人在凄凉吟唱,又仿佛有人在哽咽哭泣,远远飘荡,凄凄切切,听得心头阵阵发颤。
郝瑟攥紧扇柄,双眼微眯,直望琴声传来方向。
湖面之上,荡起一点绿光,在浓稠如墨的夜色中,仿若一燃鬼火,随着湖水飘来。
渐渐得,绿光慢慢靠近,方能看清,是一盏燃着绿火的灯笼。
灯,挂在桅杆上,桅杆,竖在画舫之上。
画舫全身漆黑,仿若融入无尽黑暗,只有那一盏绿灯,在船头摇摇晃晃,和着如泣如诉的琴声,令人毛骨悚然。
夜风荡起,吹透郝瑟背后已经汗透衣衫,凉意入骨,汗毛倒竖。
身后灌木丛中,突然散出一道剑意,清冷如月,寒凛如霜的剑意,那是尸天清的剑意。
郝瑟双眼一眯,忙抬手向后打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口中高喝:“来的可是白瓷小栈的那位美人?哎呦,本少爷等得甚是心焦啊!”
莫急,待鬼船再近些!
清凛剑气缓缓敛了回去。
可是那鬼船,却也远远停在了湖中,距离岸边还有数十丈的距离,再无靠近的意思。
莫不是鬼船上的人发现了陷阱?
郝瑟神色一动,啪一声甩开折扇,扬起一个十二分谄媚的笑脸:“美人儿莫不是气本少爷上次失约?哎呀呀,本少爷实在是太忙,所以一时忘了翻阅请柬,还望美人莫怪莫怪——”
话音未落,异变突生。
一道浓如云海的大雾骤然从湖面腾起,竟是在眨眼之间,就将整个湖面、及雨渡还有郝瑟笼罩其中。
灌木丛中埋伏众人立时大惊失色。
“此雾有异,屏息!微霜!”
舒珞闪飞飙出,身形已经快到极致。
可是还有一人更快,舒珞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已如一道惊电刺入浓雾之中。
“阿瑟!”
凌厉剑光犹如雷电劈云,呼啸腾裂,瞬间将浓雾驱散。
雾气消失了!湖中的鬼船消失了!
渡头的郝瑟也消失了!
尸天清手持长剑站在空荡荡的渡口之上,眸光如电,绝容惨白,薄唇抿紧发颤。
“怎么可能?!”舒珞身形狂扫一圈,惊骇原地。
众人从埋伏各处一拥冲出,满面震惊。
“这、这怎么回事?!刚刚郝大侠还在这,这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江驰泰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