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笋仿佛被夺魂了,又是一动不动的姿态。这种模样有点熟悉。
张修弯下腰去看她脸上的表情。
连表情也是介于冷漠和不知所措之间的那种。
他蹙眉,“喂。”
靠,她身上是不是存在一个隐形开关?他摁到她的开关了?
他摇了摇她的肩膀,刚想说话,她又突然回过神来了。
张修无声松了口气。这次不同以往两次,这次她没有哭。
“或许,”他眯着眼,给她提出建议,“你愿意的话,有空可以跟我简单说一下你的情况。因为,在必要的时刻,我需要有可用的应对策略。”
否则以后再有这种情况,他叫不醒她,该怎么办?送医院吗?直接查出结果来,那她就没有任何逃避的可能了。
他见她眼神游移,便又低了低头,向她确认:“我说的,可以做到么?”
饶束如大梦初醒,眨眨眼,“什么?”
张修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几秒,他当然可以辨别出一个人是否真的没听见近在耳边的话语。而她是真的没听到。
他坐起身,直接问:“告诉我,你刚刚在想什么?”
“我……”饶束又看向写字台上的那本学生证,她拿起来,试图解释,“这个,”她挠头,“就,看到它,我就……”
她低下头,声音也低落:“如果我说我刚刚什么都没想,脑子里只有白茫茫的一片,你……信吗?”
“信。”张修用手抬起她的下巴,“但你要告诉我原因。”
“空白的原因吗?”她捏紧他的学生证,“还是学生证……的原因?”
“你愿意的话,两个我都要听。”他收回手,插在裤兜里。
饶束把两只手臂放在写字台上,看着白色墙壁说:“空白的原因我也不知道,偶尔就会这样,很快就可以自己缓过来了。”
她说话的时候,张修在脑海里快速搜索,脑中空白?这是什么方面的功能故障?
“这个,就……”饶束又把手里的学生证举起来,清嗓子。
她显然不太想说下去。
但他假装没看出来。因为他想知道。
饶束在停顿的片刻里,脑海里也闪过很多堪称毫无破绽的撒谎说辞。
但她想起上午那会儿,他在山上亲吻她,那时他的眼神好认真。
认真到……让她忍不住去相信,相信张修和饶束,会一起走很长的路。
饶束已经很久不敢去相信这种事情了。
而人,只要撒了一个谎,就必定要源源不断地圆下去。她早已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她不想对他撒谎。
一旦说了假话,就注定走不远的。
可她要怎么说?
饶束舔舔唇,转头去看他。
张修神色平静,插着兜在等她说话。
她攥紧他的学生证,动唇:“我以前,交过一个朋友,跟你同校。”
她把学生证还给他,笑得有点自嘲,“刚刚这个证件突然掉在我面前,就让我想到了那个朋友,然后我就、那样了。”
她话音刚落,整个人扑进他怀里,“张修,我不是神经病来的。我就是偶尔会这样,真的……”
操,又哭了。
张修坐在写字台上,两脚脚尖轻轻点着地板,她这么一扑,他被她扑得往后倒,两手撑着写字台台面,才没有撞到墙壁。
“我也不知道我走神的时候是不是、很丑很吓人,”她闷在他怀里,拼命抑制着声音里的哭腔,“如果很丑很吓人,下次就,你就走开就好了,不要看……”
不要看一个神经病一样的饶束。不看的话,会不会好一点啊。
他腾出左手,缓缓落到她背上,轻轻拍着,“我什么时候有说你很丑么?”
“有……上次吃酸菜鱼的时候。”
“……”张修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背,“记性好了不起是吗?”
她像是笑了,又好像没笑。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学生证,“你那位朋友,还在念本科?”
怀里人“嗯”了一声,“大一。”
他笑,“大家都同级。”
话语问得虽然很浅,但是张修不认为自己能忽略她这种异常的反应。想想也知道,那不是她的普通朋友。
他又轻拍了几下她的背,终于语气轻淡地问出:“ex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