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可能跟她的感想接近呢?
2016年7月15日。
太平洋之上的蓝天,飞机机翼划破云层。
饶束温柔注视着身旁的少年,却窥不见发生在他过往人生中的地狱变,也未预见她自己将经历何等绝望的无力。
抢夺,逼迫,虚伪,阴谋,毁灭……
远不止于此。
真实的人间炼狱,痛到令我们无法开口。
连开口名状,都难上加难。
何谈,鸣冤?
鸣冤是一种奢侈。
对弱者而言,永恒的奢侈。
那一日,在纽约,私立医院的白色廊道里。
时隔十个月,张修又见到了莎娜,以一种让他不太喜欢的方式。
莎娜事先并没有透露过她会来纽约。
猝不及防的见面,使张修在某一瞬间不知道该以怎样的神情脸色去面对她。
他习惯了提前掌控万事。但若迫不得已遇上突发情况,他也能在最短时间内找回自己的主场。
本来莎娜是站在医师办公室外讲电话的,大概是看到了他,她很快就把手机收进包包里了。
黑衣黑裤,张修穿得休闲,宽版的长袖卫衣把他偏瘦的身材模糊了。
是个少年,身量单薄。
他边向莎娜走去,边抽空跟身边的饶束说:“我名义上的姐姐。”
饶束原先并未太过注意前方的年轻女人,听到他的话,她“啊”了一声,小声说:“你姐啊?这么巧……”
张修看了她一眼,用如同看一个弱智儿童一样的眼神。
这他妈跟巧不巧有一丁半点关系?
而其实,饶束还有一句话没跟他说,就是:幸好。张修,幸好你不是完全没人关心的。
一直以来,饶束都感觉他很孤独,或者说,孤零。
偌大的房子,他一个人住;年纪轻轻,不见家人;平日里打游戏、听音乐、散步和待在书房,都无人伴他左右;飞到异国他乡的医院,也只有她陪他一起来。
这一次,饶束终于知道他还有名义上的亲人在医院里等着他了。
这,大抵也算是一种慰藉。
两人与莎娜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他们站在莎娜面前。
没等张修说话,莎娜先一步伸出双臂,倾身过来,与他拥抱。
“威文。”她轻声喊他。
鼻尖满是她身上的清淡香水味,张修没伸手,双手仍旧自然地垂在身侧,只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上午,”莎娜退开,两人恢复正常距离,“贾什说你今天会到。”
“你一个人吗?”他问。
莎娜没立刻答话,几秒过后才说:“是。我一个人来的。”
张修的视线在她脸上游移,沉静又凛厉。
直到她说:“我没刻意隐瞒,所以布瑞克应该知道我来纽约了。”
闻言,他抿了抿唇,移开视线,没说什么,只是神色冷了几分。
“但,”莎娜补充,“那又怎样呢?我不能来看自己的弟弟吗?”
张修笑了一下,带着淡淡的讽刺意味,“如果真的只是弟弟,那当然不会怎样。”
旁边的饶束全程插不上嘴,因为语言不通,也因为……他们两个都主观性忽略了旁人的存在……
复检。
程序繁琐,医护人员来来往往,病人好似只有他一个。
饶束跟在他们身后,什么忙都帮不上。甚至,很多东西她看都没看懂,只隐约知道他复检的部位是双手。
傍晚时分,他和他姐姐还有几位医师专家进了一个会议室,饶束被隔绝在外。
她只能在白色长廊里来回踱步,边看手机,边打发时间。
如同第一次发现张修的朋友都比他年长很多的时候一样,饶束总是看不透他的世界。关于他的很多事情,她都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