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以来,她在不同的地方醒来过。
有时是睡觉醒来,在酒店套房的床上;有时是发呆醒来,正乘着车。
昨天晚上更奇怪,是在一个酒吧突然惊醒,还有个陌生的年轻男人正在摸她的手背,她当时只觉得诧异和愤怒,扬手给那男人泼了杯酒,立刻跑了出来。
出来一看,才发现那是个gay吧。
等她回去的时候,饶璐已经找她找疯了,因为她没有带手机走。
“这些事我不会跟爸妈说,但是束束,你真的觉得自己做对了吗?”到站后,饶璐严肃地问她。
饶束皱眉,别开脸,“随便你吧。我不知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姐姐叹气,“你小时候最早慧,总说青春不等于堕落,我也希望你真的能践行。”
她心中阴郁,没说话。
饶璐拍了拍她的手臂,“你知道吧,我总觉得你是家族的同辈人中最优秀的一个。不肯复读没关系,都已经这样了,就继续在这个情况下努力,你这么聪明,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
姐姐还是这个姐姐,最喜欢语重心长地跟她促膝长谈的姐姐。
饶束眨眨眼,想再说点什么,高铁广播提示已经响起来了,她依然抿着唇。
饶璐却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一样,想起什么,又问她:“对了,我大前天让你给爸妈回个电话,你是不是没回?今天早上妈妈又打电话来问我了。”
“问你什么?”她攥紧羽绒服外套的下摆。
“呃……”饶璐停顿了一会儿才说,“她说你房间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箱子和书籍,要是没用的话,她就给你送到废品回收站了。妈妈说很占空间,不重要的就可以扔了,所以你那……”
饶束只感到手脚迅速冰凉,快要捉不到自己的呼吸了。
她把头一低再低,紧盯着自己的鞋尖。
饶璐又再说了几句,让她快去检票进站。
她机械地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停住。
再抬眸时,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高铁站了。
他微眯了眼,环顾四周,然后折回,走向高铁站出口。
饶璐前脚打车离开,他后脚就走出了高铁站。
第68章 罗门生
飞机在广州白云机场降落。
乘车回员村山顶的小区时,张修从这个陌生的黑色背包里找出了很多神奇的物品, 连女性生理用品都有…
回到家后, 他随手把黑色背包放在储物间的角落, 只拿走了夹层里的几张银行·卡和钥匙。
春寒未退, 天气阴冷。
他站在洗手台前洗手,十指隐隐犯疼,是热水也缓和不了的一种疼。
这样的疼, 与待在监狱里相比,哪一种更让人难以忍受?
他用纯白色毛巾擦干了双手,侧首,对着半身镜戴上耳钉。边戴边思考。
桃花眼的眼尾微微上扬, 捏着耳钉的指尖也在微微颤抖,无法控制地抖。
他蹙眉,暂时放弃了戴耳钉, 双手撑在洗手台边沿,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显而易见的, 在监狱里待五年, 远没有双手终生落下病根那么痛苦。对,就是这样, 无可辩驳。
这一瞬间, 张修忽而发现自己还是太良善太理智了。
对于那些施予他痛楚的人,仅让他们家破人亡怎么够?
无论是蹲监狱、破产, 还是婚姻破裂、妻离子散, 一定都比不上他一人所承受的那些超负荷的伤害。
对, 当然如此,不然还要怎样衡量?
对待敌人,除了阴冷的恨意,他的确不能再拥有其他伟大的宽容之意。
他偏头,重新戴耳钉,手指稍微一用力,多棱面的耳钉就稳稳地缀在他左耳耳垂上了。
他翘着唇角对自己笑了一下。
傍晚时分出门,去附近的餐厅用晚餐,他点了罗宋汤和鱼片,独自坐在独间里挑番茄。
他垂着眼眸,心境平和,一贯理智无双的大脑却似乎在某些瞬间感到失落。
是一种捉不到自身记忆的失落。
也是一种时间下落不明的失落。
这种细微的诡异感觉被他悄悄收藏在内心某个角落,留意着,观察着,凝视着,反复琢磨着。
他似乎总是如此,一出现不对劲,必须得自己提前弄明白一切,否则就不让自己好过,必定会时时刻刻思考着那细微的不对劲。
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