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容妈妈皱着眉头怒喝着,“你怎么敢跟姨太太这般说话?”
“哼,我说错什么了?凭什么不敢?”小芍打定主意跟房贵妾唱对台戏,觑着她嚷起来,“姨太太是贵妾,我们是妾,不过终究是姐妹一场,不用这样摆谱拿架!跟老爷积福吃素是好事情,可这厨娘的素菜做得也太糟糕,简直不能下筷子。
姨太太帮太太打理赏菊园,怎么连个厨娘都没找好?姨娘们连饭菜都吃不下去,传扬出去未免让人笑话。知道的说厨娘手艺不精,不知道的还会以为姨太太故意为难下面的姐妹。眼下三太太不在府里,咱们都是做妾的,相煎何太急?”
她张口做妾闭口做妾,听得房贵妾火冒三丈气往上涌。没想到这小小的大食舞姬还有张利嘴,不吐脏字把人骂得体无完肤。
“听说大食女子从不念书,更是不懂得尊卑礼节,看来果然如此!不过你到了京都进了侯府,就要学习这里的规矩,按这里的规矩行事。不然被外人见了,一来笑话你本人,二来会说我们侯府不管教下人!来人,把她拖到柴房,再拿一本侯府家规,等她背熟才能放出来!我倒让她知道知道,妾为何物,贵妾又是如何!”房贵妾指着小芍的手指在微颤,声音有些哆嗦,显然是气得不轻。
“别碰我!”小芍看见过来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赶忙厉声喊起来,“你们谁敢碰我,别怪我不客气。我记住你们的脸了,你们等着!等老爷回来,我一定让你们生不如死!”
两个婆子听了这话脚步顿了一下,房贵妾见了骂道:“还在听她胡言乱语,把她嘴巴堵上拖走!老太太让我打理内院,就是豁出性命也不能让没有规矩的主横行!”
“唔唔唔……”容妈妈麻利的脱下鞋子,扒下袜子塞进小芍嘴里。两个婆子上去扭住小芍的胳膊,连拉带拽把她弄出了院子。
大芍见状吓得脸色发白,追过去想要阻拦却被丫头拉住。她只好扭身回来求房贵妾,哭得梨花带雨。
“姨太太息怒,小芍不懂事冲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般见识。”
“不是我跟她一般见识,是想好好教教她。”房贵妾揉揉太阳穴,越发的疲惫苍白,“你放心,只要她老老实实反省把家规背下来,我就会让人把她放出来。我知道你是个懂事消停的,谁得错谁承担,不会牵扯到你。进去好好歇着,一会儿去小佛堂念经!”说罢让容妈妈扶着她回去了。
一进屋,她便瘫软在床上。到底是身子没好利索,稍微一活动就觉得浑身不舒坦,方才被小芍气了一顿,更是气血上涌觉得嗓眼发甜。她感觉不好,赶紧躺在床上不敢乱动,容妈妈见了不免有些着急。
“太太,把大夫请进来瞧瞧吧。”容妈妈轻声询问着。
她紧闭着眼睛摆摆手,刚一张嘴就听见“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太太!”容妈妈见状吓得惊呼起来,心里忽闪一下。
“别喊!”房贵妾低声喝道,“不过是急火攻心,没事。”她用锦帕擦擦嘴巴,脸色灰白颓废。
容妈妈的眼泪一下子掉下来,“那个贱人,竟然把太太气成这个样子。让奴婢在她的饭菜里下得料,送她上西天!”
“闭嘴!”房贵妾第一次这样吼自个的奶娘,她觉得真是忍无可忍。人家都说人老精马老滑,怎么这奶娘越来越糊涂,没有一样跟她想到一块去。
现在这种情况把小芍毒死,这不是大声嚷嚷告诉大伙这事是她做的吗?奶娘的脑子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已经被气了一顿,眼下越发的憋闷。那两个妖精是皇上赏赐下来,又是老爷的心尖,倘若真闹出人命不好交待。
眼下她身子不给自个做主,偏生连奶娘都指望不上,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容妈妈被她吼得愣住,随即扭身出去,回到自个房间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她这辈子生养了一个闺女,可惜没出满月就夭折了。
后来她进了房府做奶娘,一心一意奶房贵妾,从第一天做奶娘开始心里就只有房贵妾。
房贵妾嫁进侯府,她跟过来成了妈妈,鞍前马后不辞辛苦。为了房贵妾什么样的缺德事都做过,丝毫不曾有过半点反悔。眼下房贵妾竟然让她闭嘴,这让她接受不了。
她越想心里越憋屈,哭得老泪纵横肝肠欲断。哭累了,她倒在床上便睡。第二天不见她起床,小丫头过来招呼,却见到她睁开的眼神有些发直。
“容妈妈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小丫头看着她的样子吓了一跳,喊了几声仍不见她有反应赶忙唤人进来。
外面有上了年纪的婆子进来,一见这情形说道:“估计是哭过睡着迷了心智,快点去回禀姨太太然后去请大夫。”
小丫头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房贵妾还在恹恹的躺着,听见这消息支撑着爬起来。
等到她到了偏房,婆子已经把容妈妈的衣服穿上了。容妈妈就像个木偶,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反应,随便婆子摆弄。
房贵妾进去一见就忍不住哭起来,“都怪我昨天说话口不择言,妈妈,你看看我说句话!”
“姨太太别着急,大夫马上就过来了。容妈妈不过是一时迷了心窍,喝几服药就会好转。”那边的婆子赶忙劝慰起来,“您的身子骨还没好利索,可不能这样掉眼泪。”
她哪里能把这些话听进去,昨个骂了容妈妈,看见她哀伤的出去,她心里也不好受。眼下见到容妈妈痴呆的模样,她又着急又后悔又害怕。
房贵妾一边哭一边招呼容妈妈,见到她眼珠都一动不动,一口气憋在胸口,眼睛一翻白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