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得了消息从府衙急叨叨就回来了,侯夫人见了他半是害羞半是埋怨,“都怪你,让我在小辈面前丢了脸面。这以后坐月子,难不成让儿媳妇侍候?”
“怪我,都怪我。”侯爷笑呵呵的回着,“你别使劲动,小心肚子里的宝贝孩子!”说罢扶住侯夫人的腰,在她平坦的肚子上轻轻抚摸着。
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侯夫人不由得笑着骂道:“外人若见了侯爷这副模样,恐怕都要把大牙笑掉了。这肚子还没鼓起来,用不着这般加着小心。况且侯爷又不是没做过父亲,儿子都生了儿子。”
“那怎么能一样?”侯爷听了反驳着,“只有这个孩子是我企盼来的,跟她们都不同。凝儿,我想要个宝贝闺女,你呢?”
“男女都喜欢,都是我跟你的骨肉。”侯夫人嘴角噙着笑,心里甜滋滋的。
想起她生养德妃和宜宣,怀上了就安排小妾侍候侯爷,挺着肚子还要打理府中的琐事。十个月下来,她生生瘦了一大圈。身体和心都累得不得了,可有谁能体谅,那时候的侯爷更是没有一句贴心的话。现在想起来,她都觉得心酸难受。
看出侯夫人的心事,侯爷赶忙说道:“以前都是我不好,你好心养胎别想其他,想吃什么就告诉他们做。府里没有,我就去外面淘换,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我也让人架梯子去!”
侯夫人听了心生感动,偎在他怀里不言语。
侯爷抱着她,想了一下又说道:“眼下朝廷没什么大事,明个我就向皇上请假。咱们去丹霞谷待着,等你生产完做了月子再回来。”
“府里还有老太太在,我怎么能出去?”侯夫人不同意。
“我就是怕你总想着立规矩伤了心神,母亲那边我来说。眼下宜宣媳妇儿打理内院挺轻松,有什么大事还有母亲帮衬,你就放心的跟我去吧。”
侯爷不容她反驳,回了老太君,第二天就带着侯夫人去了丹霞谷。
繁星在府中打理内院,一天到晚不得闲,反倒是宜宣整日看书休息闲的慌。逸竣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好起来,挪回了临风居住着。
皇上见他在战场上表现出众,本想破例提拔他到军中挂职,可逸竣以祖宗规矩为由拒绝了。繁星见到他满腹心事的模样不由得担忧,得空便透他的口风。
逸竣想着萨莉亚竟然连送别都不曾,迫不及待躲开自己就回去,心中一直别扭难受。该说得话他都说了,萨莉亚选择了老死不相往来,他还能怎么样?难不成他厚着脸皮赖上人家,非要两两生厌?可想要忘记却难以登天,他从未有过这样复杂痛苦的感受,煎熬的快要崩溃。
逸竣一向跟繁星亲厚,眼下心里这般压抑急切地想要找到出口。再加上繁星循循善诱,他倒是半吐半咽的说了些。繁星听了大致明白,原本就是这小年轻人不懂爱情,在彼此互相折磨。
逸竣千里迢迢过去营救,为了萨莉亚险些送了性命,这般痴心换做谁都会动情。他们一起出生入死,逃难、养伤更是形影不离,感情自然是深厚。眼下逸竣了无生气,想来那萨莉亚也好不了哪里去。
他们之间就是缺个捅破窗户纸推波助澜的人,繁星打定主意要帮她们一把。
繁星悄悄跟宜宣商量,两个人都不反对宜宣去回纥倒插门。儿子走到天边也是儿子,倒插门怎么了?若是自己争气,到哪里都不会被人小瞧!况且这门不是一般的大门,可不是谁都能插过去的。况且感情最重要,眼下让逸竣舍弃萨莉亚,他一定会非常痛苦。
只是两个人相处光有爱并不行,他们性子太相似,遇见问题都喜欢钻牛角尖。就像现在,如果有人肯再一次低头这事就成了,偏生谁都不愿意走这一步。
虽说女孩子不能太主动,不过逸竣这样闷骚的性子都追到回纥去了,她半点表示都没有,难怪逸竣会心灰意冷。
繁星思量再三,写了一封信去回纥,自然是瞒着逸竣。她们两个小年轻人能不能成,就看萨莉亚对逸竣到底有没有感情,究竟有多少感情了。
那封信是用八百里加急送过去的,估计十天左右就能到萨莉亚手中。
第二十五天头上,侯府外面来了个清隽的大男孩,正是男装打扮的萨莉亚。
繁星听说是回纥来的,立即想到了什么,赶忙打发人请进来。
“世子夫人亲自写信告诉我林大哥病得不行,恐怕不是实情吧?”萨莉亚脸上难掩一路奔波的倦色,见到繁星没有立马要求见逸竣。
繁星闻言笑了,拉着她的手坐下,又吩咐丫头上茶点,朝着身后的桂园使了个眼色,“即便猜到这其中可能有诈,你还是不放心亲自过来瞧了。女孩子可以聪明,可以要强,可有时候要懂得装糊涂和示弱。”
“这么说林大哥没什么事?”虽然已经猜到,可萨莉亚还是想亲耳证实一下。自从接到繁星的信,她就坐立不安,不亲自过来瞧一眼不能完全放心,毕竟逸竣走得时候身上带着伤。
“不能说没事,他‘伤’的很重!”繁星摇摇头叹气说着,“自从回来他就没怎么出过屋子,大夫开了药也不好好吃。他心灰意冷不想好好的,谁又有什么办法?今个儿早饭又没吃,唉,照这样下去。。你去见见吧,好歹你们认识一场。。”
萨莉亚哪里听得了这样的话?她早已经按耐不住站起来,疾步走了出去。她是知道逸竣房间的,推开门进去,果然见到逸竣背对着门躺着,心里不由得一紧。
逸竣的性格她知道,稍微有些力气都不会像现在这样躺着,恐怕是身子不舒坦的厉害。
她轻轻走了过去,瞧见逸竣的后背越发地消瘦鼻子有些发酸。
屋子里没有侍候的丫头、婆子,桌子上放着一碗药,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她轻手轻脚的过去,端起桌子上药说道:“起来,把药喝了。”
躺在床上的人没有半点反应,似乎是睡着了。不喝药也不吃饭,他是在糟蹋自己的身子。
萨莉亚把药放下,伸手想要把他拉扯起来,可摸到他的胳膊立即觉得滚烫。她唬了一跳,隔着衣裳还能这般烫人,这人不得烧迷糊了吗?难不成他是昏迷过去了?
她赶紧把手放在逸竣的额上,热得吓人,她连声喊丫头,却不见有人进来。
她想要出去找人,还不等动脚步,逸竣突然转过身攥住她的手。
“别走,陪陪我!”逸竣闭着眼睛,似乎在梦呓。
萨莉亚看见他的脸瘦了一圈,脸上烧得通红,眉头紧蹙,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她试图掰开逸竣的手,可他力气大得惊人,“在梦里你都不肯理我吗?”
听见他委屈中带着央求,萨莉亚的心钝钝的疼起来。她稍微迟疑了一下,伸手轻抚着逸竣的脸,柔声说道:“我不走,只是去拿一块毛巾。”
逸竣这才放了手,萨莉亚拧了一条湿毛巾放在他的额头,想起了两个人从塔塔木府上闯出来,逸竣浑身是伤也是这般昏迷。她们躲在破庙,当时逸竣冷的打哆嗦,她们就抱在一起取暖。
逸竣身上的伤化脓,若是不及时处理恐怕要坏事。萨莉亚想办法弄了一些药,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话,脱了逸竣的上衣就处理伤口。
两个人逃亡的那一阵子,吃一个锅子里的饭,睡在一张被子下面,相依为命的感觉更胜夫妻。
那个时候逸竣伤得不轻,还要时刻担忧塔塔木带人来追捕。可是逸竣总是冷静的安抚萨莉亚,这般脆弱无助的模样是她没见过的。
萨莉亚见到抓着自己手,迷迷糊糊偶尔梦呓的逸竣,眼泪怎么都忍不住。
“你不要吓我,你醒醒。”萨莉亚有些无措,心疼让她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丝毫没察觉出有什么异样。
屋子里没有侍候的丫头,堂堂侯府大少爷发热昏迷都没有人理睬,怎么想都不正常。
关心则乱,萨莉亚满脑子都是逸竣的安危,错过了逸竣微微煽动的眼皮。
萨莉亚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轻语着,“生死关口咱们都一起闯了过来,你怎么能这样折磨自己。你曾经跟我说过,即便是死在敌人手里也不让我哭,死得其所就值了!可你现在算什么?没有人拿着刀剑逼迫,你是要死在自己手里吗?”
“你是在担心我吗?”逸竣听了这样的话怎么还能装得下去?他猛地睁开眼睛,攥着萨莉亚的手用力起来。
萨莉亚吓了一跳,见到他眼中的清明不由得有些脸红,便知道他清醒了听见了方才自己说的话。不过她人都追到人家家里,脸面什么的暂时撇到一边。
她把手抽出来,端起旁边的药,冷着脸说道:“先把要喝了!”
“不喝,不用你管!”逸竣竟然耍了脾气。
“赶紧喝,然后吃饭!”萨莉亚固执的说着。
逸竣紧紧盯着她,说道:“我只听最亲密的人的话,你确定让我喝吗?”
萨莉亚闻言眼神一闪,轻轻咬了一下嘴唇把手中的药碗放下。
逸竣见状赌气地扭过脸去,闷声说道:“不喝药也不吃饭,死了算了!”
这样的逸竣对于萨莉亚来说太陌生,可见到他果然不喝药又无计可施。
屋子里就这样冷下来,逸竣知道萨莉亚脾气倔,害怕把她气跑,可不****她又没有丝毫的进展。正在他想要不要自个找个台阶下的时候,萨莉亚又把药碗端起来。
“我只听最亲密的人的话,你果然让我喝?”逸竣再一次确认起来。
萨莉亚低着头不言语,可也没放下手中的药碗。他瞧着眼中有些紧张,心快要跳出来,却还是忍住抿着嘴不接。
“喝了吧。”萨莉亚的语气软下来。
他听了心下一动,看着萨莉亚有些不自在的脸红,登时露出傻乎乎的笑。
萨莉亚不敢抬头,余光瞥见他并不接药碗,心里的火气腾地一下就升起来。她明明知道信上写的不过是言过其实,明明知道眼下的他没那么严重,可还是忍不住服软。千里迢迢的赶了过来,这般放下矜持,他还想自己怎么样?
她心里委屈,刚想要放下手中的药碗出去,逸竣却一把抢了过去,一仰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光。
“我喝了!”逸竣像个孩子一般讨好的说着,放下手中的药碗,伸手就去扯萨莉亚。
“你做什么?”
“你从回纥赶过来一定累了,上来躺一下。”逸竣丝毫没觉出有什么不妥之处,想来二人没少同眠,况且现在他心里认定萨莉亚是自个媳妇儿,便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
萨莉亚怎么能愿意,他不容分手就把她抱上床,一个汤婆子打被子里滚出来。
“好啊,你这个骗子!”萨莉亚见了立即明白了,他哪里是发热纯粹是骗人!
捉弄自己就这么有意思,看着自己着急就这样好受吗?把她从回纥骗了过来不说,还用这种下三滥的办法逼迫自己,他真是个坏蛋!
萨莉亚火冒三丈,拼命挣扎起来,可逸竣就是不放手。
“我说过你只要靠近我一步,其他的事我来解决!如今你千里迢迢的来了,答应成为我最亲密的人,就再别奢望我能放手!”逸竣死活不松开,反而伏在她耳边轻语着。
热气喷在她耳朵上,让她觉得****不自在,“谁愿意来,还不是你骗的?”说罢伸手在他胸口捶打起来,边打边想着这一路的忐忑不安,这一路上的担忧害怕,委屈的泪就忍不住涌上来。
萨莉亚一直是个不轻易表露感情的人,更不是个爱哭的姑娘。可是今个不知道是怎么了,就是觉得委屈,就是想哭个痛快。
逸竣任凭她捶打,把她抱上床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着,“我知道你一路赶过来的心情,因为我也曾迫不及待的朝你奔过去。害怕你出事,害怕见不到你,害怕自己来不及会后悔终生。母亲没有骗你,我是真得伤很重。你摸摸这里,你的冷漠让我心碎,它很疼!”
萨莉亚还是哭个不停,刚开始是委屈的哭,气愤的哭,听了他的话就心疼的哭,感动的哭。憋闷了长久的感情一下子都宣泄出来,她抑制不住。
终于是哭累了,再加上一连十多日的奔波,她窝在逸竣怀里睡着了。逸竣也是一直失眠,眼下却能睡个好觉了。
繁星见萨莉亚进逸竣房间半晌没动静,一合计二人脾气一个比一个固执,怕他们谈不拢再别扭起来,她便悄悄过来瞧。
她在门口没听见声音,推开门进去,转过屏风就瞧见两个人相拥躺在床上,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萨莉亚的头倚在逸竣的胸口,逸竣的胳膊圈住她的腰,画面和谐温馨。
繁星悄悄退出来,吩咐丫头、婆子别进去打扰。她不怕两个孩子出什么幺蛾子,她相信逸竣是个有分寸的。
十天之后,逸竣陪着萨莉亚回了回纥。不久,她们的婚期定了下来,逸竣成了回纥的驸马爷定居高昌。
三个月之后,京都又发生一件大事。马府小小花匠的儿子突然成了吐蕃活佛转世,这次安提娜前来就是为了寻找他。
繁星听见这个消息大吃一惊,宕桑汪波的身份竟然如此尊贵。他被迎回吐蕃,临走时未曾道别。不过想来也能理解,他不再是之前的宕桑汪波,而是吐蕃人们心中的活佛,代表着多人吐蕃人不能玷污的信仰。此刻的他,恐怕早已经失了往日的自由吧。
半年之后,侯夫人顺利产下一女,侯爷奉为掌上明珠。
三年之后,远在回纥的逸竣传来好消息,喜得一子。
繁星收到消息高兴极了,菲虹这个做姑姑的赶忙准备礼物。
“如今你已经十六,做了姑姑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太太和老祖宗那边露了口风,这次我再不能帮你拖着了。”繁星拉着菲虹的手说着,“你心里到底怎么想?咱们这样的人家还能让你一辈子不嫁?你心里有人只管说出来,我帮你想办法。倘若你总是这样不言语,到时候太太那边先把事情定下来,你就追悔莫及了。”
菲虹闻言眼神变得黯淡起来,迟疑了一阵方说道:“母亲只往三年前想。”
三年前?繁星的心忽闪一下,随即眉头紧锁。
“你和你哥哥一样,打小开始就听话,偏生在婚事上让我操心为难。”繁星叹气说着,“这事不是难办,而是办不了。我的宝贝闺女,非他不可吗?”
“嗯,除非嫁给他,不然我就不嫁。若是祖母和老祖宗逼着我嫁人,我就剃了头发做姑子去!”菲虹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
繁星听了便把这话说给宜宣听,宜宣也是眉头紧锁连连摇头,“这事不能依着那丫头,我相个好人家,好小伙,赶紧把她嫁了吧。”
可还不等宜宣挑出合适的人选,吐蕃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几个藏传佛教起了冲突。皇上赶忙派人前去调停,没曾想不等人到吐蕃就内乱打了起来。
皇上派宜宣带兵去协助吐蕃王平复内乱,生擒叛乱方首领宕桑汪波。皇上有令,命宜宣把宕桑汪波押送至京都。不料,宕桑汪波竟然在半路染病去世。
同年,侯府未出格的二姑娘身染恶疾挪至馨园静养,一个月后突然恶化,不过才十六岁。
二皇子晏子墨亲自过府吊唁,有传闻说他非要开馆验尸,最后结果如何外人不得而知。
第二年,二皇子向皇上请封圈地,远离京都为王,皇上准许赐一个“宁”字。同时册封大皇子为太子,普天同庆。
五年后,皇上病重,宁王第一次回京都。他只带着两个贴身侍卫,冷峻的气势却让人不敢小觑。不过京都是什么地方,大封刮下块牌匾都要砸中几个做官的,倒是没人特别注意宁王主仆。
“你们先回别院,爷一个人走走。”宁王把身边的侍卫打发走,一个人背着手在街上闲逛。
熟悉的街道,却物是人非。五年没有回来,可是有些人,有些事却一直没能忘记。也许青春年少的骚动有些轻率,但并不是轻浮,那种感觉这辈子都无法有东西来取代!以至于每每在午夜时从心底翻腾起来,怎么都压制不住。
“母亲,我就要吃糖!”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来,带着一分撒娇,一分调皮,一分可爱。
穿着水蓝色裙子的妇人蹲下来,脸上带着几分慈爱,却非要假装板着脸,“小包子,你不乖哦。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母亲保证的?”
“不胡乱要东西,更不能吃太多的糖。”一个粉嫩粉嫩的小男孩低声回着,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渴望,“可是我没有胡乱要东西,糖也不是给自己吃的。昨天隔壁马儿来给她娘抓药,听见药里要放冰糖做引子,就说自己从来没吃过糖。我想买一个送给她,她好可怜哦。”
那妇人听了儿子的话神色一暗,想了一下叮嘱儿子几句,便折回去买糖。
宁王走过去,细细打量着小男孩的五官,轻声问道:“你叫小包子?”
男孩抿着嘴巴不说话,眼睛警惕的瞧着他,还往旁边摆摊的人身边凑了凑。
宁王见了不由得笑起来,“你母亲是不是告诉你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你怎么知道?”男孩说罢立即用胖乎乎的小手捂住嘴巴,一副懊恼的表情。
真是可爱,宁王见状眼神变得黯淡起来,随即敛去,“因为我跟你母亲是朋友。”
男孩听了仔细瞧着宁王,眼中有些怀疑,有些警惕,小眼睛滴溜溜乱转的样子真是机灵。
宁王见了心里喜欢,笑着说道:“你喜欢马儿?”
小包子的脸瞬间便红了,小脑袋迅速的四下里瞧瞧,一副生怕被旁人听了去的样子。
宁王走到他身边蹲下来,“追女孩子不是给她买糖就可以哦。”
“那该怎么办?”小包子急切的问着。
宁王伸手抚上他的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我若是知道就不会失去她了,或许你父亲比我明白。”
小包子哪里听得懂宁王的话外之音,他心里只觉得眼前的伯伯在故意逗自个玩儿呢。可当他抬起眼,却被宁王脸上浓浓的哀伤吓到了。
“马儿从来没吃过糖,她说了谁给她买糖就会嫁给谁!”小包子略带羞涩的说着,随即又安慰似的把手放在宁王肩上,“你的她一定不喜欢吃糖,你要给她想要的东西,她就会回来了。”
“是吗?”宁王望着小包子单纯善良的笑,突然有种暖暖的感觉在心里扩散开,那深埋在心底的哀伤渐渐被治愈。
给她想要的东西,可如果她想要的是离开呢?宁王站起身来,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包子喊了声“母亲”随即跑了过去,他没有回头而是快步走进穿梭不息的人流中。既然她选择了这般平静的生活,那么就让他最后为她成全一次吧!
“你刚刚在跟谁说话,母亲是怎么教你的?”妇人瞧着那背影微微蹙眉。
小包子喜笑颜开的接过母亲手中的糖,“一位伯伯,说是母亲的朋友。”
“朋友?他都跟你说了什么?”她有些紧张的追问着。
小包子从未见过如此惊慌的母亲,有些害怕的喃喃回道:“伯伯给喜欢的女孩买糖,女孩不喜欢离开了。我看见伯伯眼里转着泪,父亲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伯伯心里一定很难受吧。”说罢扭头找宁王,没看见人有些疑惑起来。
她听了眼神一怔,随即紧紧搂住儿子,眼睛盯着宁王消失的方向。
“虹儿,小包子!”身后传来暖暖的呼声。
她拉着儿子的手站起来,对面一个背着药篓,手中提着青菜的男子踏着阳光走了过来。
小包子喊着父亲跑过去,他牵住儿子的手,眼睛却看着对面的女人而去。
走到她跟前,自然的把手中的青菜交给她,笑着说道:“媳妇儿,回家做饭了。”
高大的身影走在中间,两只手分别牵着儿子和媳妇儿,不一会儿,三口人就消失在街口。
一个月之后皇上驾崩,太子继位天下大赦,德妃被尊为皇太后移至慈宁宫颐养天年。新皇体恤宁王孝心,准许他把惠太妃接至封地养老。而作为新皇母族林氏,正是鲜花着锦烈火油烹之时,势头无人能阻挡。
一年之后,回纥可汗病重,竟把可汗之位禅让给驸马林逸竣。一时之间,林家再次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可就在这的时候,定伯侯提出告老还乡,带着侯夫人四处游山玩水。不仅侯府整个交到宜宣夫妻手上,就连小女儿也养在繁星身边,那丫头跟嫂子的感情倒比跟母亲要好。
逸然和菲怡都已经十五,都让繁星不省心。尤其是逸然,那双桃花眼没事就放电,惹了不少桃花闹得哄哄嚷嚷。繁星就不明白,长得好看能顶饭吃?那些女孩子见了逸然就失去了该有的矜持和稳重,真是让她难以理解。
“嫂子,然儿又在外面惹祸了。”美瑕比逸然小了三岁,却是名正言顺的小姑姑,平日里总爱端出长辈的架子教训逸然,可逸然却不加理睬,两个人是“死”对头。
繁星听了只觉得头疼,美瑕接着说道:“这次然儿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眼下李御史夫人正在前厅等着,我看是兴师问罪来了。”
“小姑子,太太和老爷三天后就该回来了。”繁星意有所指的说着,“到时候若是要查看你的红女。。”
“嫂子,我这就老老实实回屋,到时候你一定要帮我。”美瑕本想跟着去看热闹,眼下却只好撅着嘴巴回房间待着。
不知道繁星是怎么打发了李御史夫人,等到晚上逸然回来的时候,等待他的不是往常的板子。
“跪下!”繁星冷着脸坐着。
别看逸然总惹祸挨打,可皮肉之苦他倒是不害怕。他本想像往常一样挨一顿打,然后嬉皮笑脸哄母亲几句,再假装表演个苦肉计就算过关。可眼下这情形却让他心惊,恐怕今个儿不好糊弄。
他直挺挺的跪下,“母亲息怒,都是儿子的错。气坏了您的身子,别说父亲心疼,就是儿子也心如刀割。”
“少跟我油嘴滑舌,我可不是那些肤浅的小姑娘!”繁星黑着脸,气得直咬牙,“废话别说,你就准备做新郎娶李姑娘吧。”
呃,逸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顿时张大嘴巴吃惊地不得了。成亲?他为什么要成亲?还要娶李家那个矫情难缠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