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但我告诉你, 是你的终究会是你的, 不是你的你也不要妄想得到。
顿了顿,他道:秋思凡不可能喜欢你的。
没人会喜欢一个疯子。
或许是因为程榆的语气太笃定,也或许是因为潜意识里,白商霖其实也明白这辈子自己同秋思凡已再无可能。
这句话就像一根刺扎在痛处上,让白商霖呼吸变得艰促,心中也怒意横生。电光石火间,他已大步流星朝前冲去,从气势上看,似乎是想去掐程榆脖子,把人放倒在地。
眼见着白商霖的手伸向半空,以极快的速度抓过来程榆猛地侧头,没被触及到半分,便轻松躲过那只来势汹汹的手。
见白商霖似乎还想动手,程榆抢先一步提脚踹在他膝盖上,逼得人失去平衡,而后扯起他后脑头发,轻而易举将他脸按在实验台桌上。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快到白商霖差点都没反应过来。程榆的身手怎么比上一世快那么多?!
左脸贴着桌面,双手被桎梏背后,白商霖想挣扎却动弹不得,最终嘴角只牵出一个扭曲的弧度:你究竟是怎么回来的,你为什么要回来妨碍我?!
说什么鬼话,莫名其妙。有病看病,你被你爸禁足那么多天,怎么就没想起来去精神病院走一遭?
什么回不回来,他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这个想法在回忆起方才白商霖一番话后,猛一滞住,一股无法解释的违和感油然而生。
什么叫消失之后,又回来?
视线落向被按在实验桌上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程榆觉得,从一开始,自己对这个人好像就有一种发自本能的厌恶,这样的厌恶仿佛刻在骨子里不是恨,根本谈不上。
单纯就只是厌恶、讨厌,以及那份看不上眼的可怜。
所以,他对原著中的主角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印象?
主角受白商霖为什么跟他看的书里的样子区别那么大?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些问题犹如压在心头的一枚枚巨石,压得程榆喘不过气,烦躁得甚至还有些头晕。
你他妈才有病!白商霖破口大骂完,双腕蓦地传来一阵剧痛。
再骂?
白商霖恶狠狠的剜向程榆,用阴森的目光瞪了他许久,啧了声,没再出口成脏。
早知道你还有机会回来,我当初就不该只是把你从楼梯上推下去那么简单
一边说,一边直勾勾地盯着程榆垂在身侧的另一条手腕上。眼底血丝遍布。
我真恨是在学校而不是在悬崖,你要是在那个时候就死了,我也不会被那个成为你的邋遢傻子开车撞!呵,不过幸好那时唯一让我感到安慰的,是秋思凡。他让我明白,他待我是真心好的,所以你少给我得意忘形,你在他心里也并非那样不可替代啊!
从听到楼梯上推下去起,程榆气息就快乱得不成样子了,他几乎从未有像这样心神俱震的时刻。
他扔开手底抓下来的一团头发,提起白商霖的头就往实验桌上砸,勉强组织起思绪,挑着关键字问:你说什么推下去你把我推下去?成为我的邋遢傻子又是什么意思,你到底知道什么?!
最初他确实有在楼梯上摔下去过,但那是穿书前的记忆,一醒来就发现穿进这本书里这样一想,他好像一直都记不太清到底是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去,还是被人给推下去。
好几次深呼吸后,程榆断定,穿书前自己确实是不小心摔下去的。
那缠绕在他身上挥之不去的被推下去既视感又是怎么回事?
自下而上溢出几道短促的嗤笑,程榆低头就能看到对方嘴角牵起的森然弧度。
你不需要明白那么多。
你说不说?!
白商霖眼珠子一晃,电光石火间,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气,趁着桎梏住他的少年情绪不稳,导致力道松了下来,竟猛地推开了他,中途还扯下对方垂在身侧的另一条手腕上的表。
低奢精美,匠心独具。白商霖露出嫉妒之色:这就是论坛上说的,秋思凡送给你的表?
肖睿在校论坛上写的就是,校霸因为手表被转头送给了别人而吃程榆的醋,致使光明正大的就敢在宿舍走廊道,把人摁在墙壁上亲。
想来即使白商霖人不在学校,也没少在校论坛关注他们。
真是个变态。程榆低低骂了句,注视着他从自己这抢夺的表,一字一顿,若是你今天还想完整地走出这个门,就把东西还给我。
边说边转动手腕,指关节因为活动而出咯吱的响声。几乎没人敢相信,看上去这样白皙脆弱的手,到了真正爆发的时刻,竟能将实验室里木质的凳椅徒手揉断。
很显然,手表趁不注意被这个阴货抢走,程榆很生气。
顺了张实验桌旁的椅子,程榆抄起来就向前砸过去,这次是正对着对方脸的。
堪堪避过的白商霖眼角被擦出一道血迹,然后竟是笑了起来:不是你说的吗?是你的终究会是你的,不是你的你也不要妄想得到。
所以你得不到就用抢的?程榆嗤道,真是个疯子。
唾骂完,没朝前方走几步。白商霖举手挡在前面,威胁他别再靠近:你再敢过来丝毫,我就敢将这只表扔到地上踩碎,看我们俩到底谁动作更快。
只迟疑了一瞬,程榆说:你扔。
用毕生演技,来演绎满不在乎的样。
白商霖明显有被唬到,目露诧异。也不清楚他到底是脑子转的够快,还是早已想好了接下来的计划,在程榆抬步靠近时,竟回头朝门外跑去。程榆目光跟着他落到门外,见这乌龟王八蛋又想跑,火一下窜起,啧。
还没要追,门外的白商霖忽然回头看向他,走道上的光线将他充满恶意的眼神照得无比清晰,胳膊肘缓缓抬起程榆心头一跳,果然见下一秒,白商霖将手表朝他用力扔了过去,少年条件反射地伸出双手掬住。
掌心摊开,反着黑金色泽的手表完好无损。
幸好,没有坏不然秋思凡又要发牢骚了。
程榆正要松口气砰!背后传来一阵巨大的声响。
紧接着是落锁的声音。
睫毛抖了一下,不用扭头去看都能猜出来怎么回事。是后门从外关上了。
门外脚步声渐远,四周静悄悄的。
他被关在了实验室里。
来时已是黄昏,不过才过两小时,冬天的夜色就如帘幕盖了下来。
学校有盖一座新的实验楼,据说今年初就收工了。白商霖引他来的只是栋旧楼,只有高三的学生偶尔会用到。为防止学生开小差,整栋楼都装有信号屏蔽器,信号是出了名的差劲。
打不出去接收不来,跟开启了飞行模式似的,尝试多少次都没有用。搞到最后,程榆的手机只剩百分之10的电量。
右上角电池量由绿色跳到了红色,并弹出提醒尽快充电的弹窗,程榆叹了口气,不再指望能联系上谁,将手机设置为超级省电模式,然后塞进口袋。
做完这些,坐在一台实验桌上的少年晃了晃腿,转头看向窗外。
四楼的高度,跳窗离开不可能,呼救的话这边太偏,到了晚上几乎无人会经过此处。也不管用。
手按向口袋,隔着校服摸索起手机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