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不想再体会一次这样的痛苦。
养子也只是养子而已,哪怕同样死掉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悲伤。南仰星听出这言语的潜台词,脚步一顿:不是的,还是会很难过。
原文中的南仰星死去后,南家陷入无法自抑的悲痛,对于罪魁祸首的陆家,哪怕两败俱伤也拼命报复。
这样,又怎么能说没有痛苦?
不是必须有血缘关系才会亲近,就像现在,你生病了,我也很难受一样。
32.温思淼呢
最后这通探讨以温思淼的一声轻咳收尾。
南仰星赶紧带着正生病的温思淼去打点滴, 幸亏这医院的病人不多,还能为温思淼找出一张可以用来休息的病床。
这样说我们还挺幸运的。
南仰星难得体贴了一回,站起身帮温思淼盖了盖被子, 感受到自己兜里手机的震动, 看了眼姓名陆余生。
他赶紧拒接, 权当没看见。
打点滴若是打得太久会导致入针的手发凉,南仰星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温思淼打针的手, 我去给打点热水,还可以顺便买点吃的。
温思淼闭着眼睛在床上假寐,听到这话后睁开眼,沉默片刻说出的却是口是心非的话语:你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
南仰星可不知温思淼复杂的心理活动, 还认真想了想:浪费时间?没有啊,我挺闲的。
然后又将视线落在点滴上,确认按这个进度应该还有好一会儿才能打完, 南仰星走出去几步,将手放在门把手的位置上:你可以先睡一会儿, 我很快就回来帮你盯着。
温思淼回了声好,然后看着南仰星打开病房的门, 走出去,又将房门紧闭。
脑袋是昏沉的,却是在不断地回想南仰星刚才的话语:你生病了, 我也很难受。按照从小到大的教育,对旁人的痛苦感同身受,这并非难以理解, 但有人这样直白地告诉他,眼睛中满是认真还是头一回。
温思淼为了压下这份心悸,回忆起自己的过往, 却只能得出人心丑恶的结论。
从小到大,他这张脸带来的除去偏激的爱慕,更多的是偏执和嫉恨,所有人的行为都向他透露着同一个信息,那就是美好的东西若是不能独自占有,便要彻底摧毁,说什么感同身受,更多的是站在支配者的角度进行单方面的凌虐和摧毁。
没人会真的在意他的体会
大哥哥,你也是一个人过来看病吗?
一道属于孩童的稚声打断了温思淼的思绪。
温思淼睁眼,看到个六七岁大小的孩子,正被医生安排在他隔壁病床,手上同样打着点滴,又同样都是一个人。
你家长呢?
那小孩子躺在床上,因为发热止不住地咳嗽,半晌才平息下来回答温思淼的问题,爸爸的工作很忙,说不能陪我,如果陪我就没办法赚钱了,就会把我丢掉。
小护士正在帮小孩铺床,愤愤地说:说什么工作忙,不就是去赌博,连小孩也不管!
旁边查房的医生瞪了一眼小护士,小护士不情不愿地嘟囔,不好好照顾就别要孩子,他肺炎都烧出来了才送过来
另一个病床的小姑娘一脸同情:那妈妈呢?
小孩子晃晃脑袋:没有妈妈,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因为我是懂事的乖孩子。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小孩子的脸咳得通红,还是坚持问道:大哥哥,你也是自己一个人吗?
温思淼想了想:哥哥没有父母,但哥哥的朋友过来了。
小孩子本以为找到了自己的同类,没想到并不是,又有些庆幸只有他一个可怜的小孩:朋友?朋友也可以一起来吗?
温思淼答:可以的。
小孩子的想法总是单纯而幼稚,他现在只想有个能陪他看病的人,好羡慕大哥哥,我以后也会有一起看病的好朋友吗?
温思淼缓慢而又郑重地回答:嗯,好孩子都会有好朋友的。
曾经,寒冷冬夜,在福利院冰冷窄小的床上,他抵抗着高烧压抑着咳嗽,也有过类似的愿望,来个人关心一下他,问问他冷不冷就好,不需要真的照顾,只要问一问只要问一句
后来他再大一点就没有这种念头了,不再抱有期待,再次生病时为了不让旁人有机可乘也装作没事的样子。
吃药,也成为很久远的事情。
南仰星。
小少爷,他突然好想小少爷,满足他愿望的小少爷。
南仰星先去将杯子里开始变凉的水换成滚烫的,又去医院的窗口买了些清淡适合病人入口的食物,没浪费多少时间就走上回病房的路。
路上还听见有查房的医生在谈论,刚才那是来干什么的,小混混?
不知道,也幸亏那病人只是单纯感冒,要是个重症病患被这样强行带走,那问题才真大了。
别说,那小伙子长得还挺俊,该不会是被女朋友叫的人给逮走了吧?
南仰星听着都走出去五米远,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又返回来多问一句:被带走的病人是三楼的吗,穿着黑色外套?
那两个正在八卦的医生一下子被打断,吓了一跳,听完问话后认真回想了一下:是三楼的,不过当时他穿什么我没注意。
南仰星听完拔腿就朝着三楼跑,他就离开了这么一小会儿,温思淼不会就出事了吧?按理来说不会啊,除了陆余生谁会干这种事,陆余生刚才还
给他打了电话!
该不会就是最后通牒吧?
果然,等南仰星回到陆余生所待的病房,发现床位上已经没有人了,只好丧丧地坐在那个床位上联系被挂电话的陆余生。
大哥哥,你是刚才那个大哥哥的好朋友吗?
南仰星扭头,看到一张通红的小脸:是啊,怎么了,那个大哥哥和你说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