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因为这里有浓郁的时空之力拉扯着其他时空的气息,因此诞生的天材地宝尤其多,例如沾染上上古气息的仙草很容易产生变异,由一棵普通的仙草变成珍稀仙植。越往里面,所遇到的宝物珍稀的程度越高。
当然,想要的话首先也要保命才行。
但所幸正是因为如此,这里连仙尊都很少涉足,更何况那些普通仙人。
好在桑愿对天道法则的认知有所提升,几次险之又险地避开时空之力,勉强地来到虚妄之海的外围。
时空错乱之地就连四季都是错乱的,仙鹤驼着戚宁安跟在他旁边,眼睁睁地看着前一息还是春暖花开,下一步就变成了雪落红枫,又往前一步时却看见了雾锁林海。他们耳边开始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声音,但桑愿不敢乱动,因为他知道只要稍微踏错一步就被会时空之力撕碎。
不知走了多久,其实他们也才走了不过百米,可这百米的距离却比飞行几日几夜还要累,直到他带着仙鹤走到了一处怪石嶙峋的峭壁旁,才停了下来。
这里异常安静,没有一丁点的声音,唯有脚步声回荡在四周,像是被困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
桑愿却狠狠地松了口气,他再次让仙鹤飞起,不过这次是往上飞,直到飞到悬崖峭壁的中间,看到一个洞口才停下。
就是这里了。他拍了拍仙鹤的翅膀,示意它进去。
这是一个一眼就能看尽的洞穴,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给人一种可以掌控的安全感。
这里便是时空错乱之处的静止空间,若不是他能跟错乱空间中的仙草异植沟通,是很难找到这里的。
在这里养伤,对戚宁安是最好不过。
他随手从本体空间内掏出被子铺在地上,又小心翼翼地把戚宁安放了上去,好像他是一个易碎品一般。
做完这些后,他又把仅存的愿力全部融入戚宁安身体里以保证他的生机,又给在一旁休息的仙鹤一大堆灵果,这才一屁股坐在被子一脚,重重地舒了口气:终于可以休息会了。
哦嘎。仙鹤饿得狠了,狼吞虎咽地吃了两三颗,这才有力气跟他讲话。
桑愿,剑君他怎么了?鹤好害怕。
桑愿知道它这是被吓到了,幸好之前在进百道阁之时就把它塞入本体空间内,不然早就吓得羽毛炸起。
可主人的重伤也足以吓坏一只小仙鹤。
不用担心。桑愿感受着手心羽毛的丝滑,弹了弹它的脑袋,安慰道,剑修受伤不是很正常吗?等休息休息就好了。
仙鹤已经开了灵智,在他本体空间呆了段时间后灵智愈发充盈。它本想再问,可看到他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疲倦后却安静地低下头。
看着仙鹤埋头吃灵果,桑愿又侧过头去看戚宁安。
目光在他的面容描绘着,直到发现他身上生机流逝的速度加快,他才从徒然相逢又遭难的思绪中惊醒。
他几乎是用最快速度以掌心覆在他的胸口,又把最后一丝生成的愿力输入才脚软地坐在一旁。
就这个生机流失的速度,他把自己抽干了都不够啊。
桑愿脸色凝重地看着躺着的戚宁安,眼见他先前还有血色的脸慢慢地变成苍白。心脉受损确实会导致生机流逝,但有他的愿力在,流失的速度不该这么快。
他的目光停在戚宁安的眉心,心思几转之下便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如果是识海中玄宁仙尊的意识逐渐苏醒,想趁机抢夺戚宁安的身体,那就说得通了。
说不定,下次戚宁安睁开眼睛的时候眼里的情绪不再是属于他,而是属于玄宁仙尊。
绝对不行!
只要想到这个可能,桑愿就手脚发软,他无法想象若这个猜测成真的结果。
若是这样,那天地间就再也没有戚宁安这个人,留存下来的是玄宁仙尊,即使他能吸收融化戚宁安的记忆又如何,但到底不是那个人了啊!
抓着袖子的手指在不住地发抖,一股寒气从脚底往上窜,直到冻得他浑身僵硬。
不可以。他脑中混沌一片,俯身颤着嘴唇在戚宁安的脸上亲了亲,这样不可以,我必须要想到办法。
累极的仙鹤在吃完灵果后就睡着了,只是翅膀总是时不时地抖一下,显然是受到主仆契约的波及。
桑愿眼眸中是从未有过的柔情和坚定,一双眸子在昏暗的洞穴中熠熠生辉。他在戚宁安唇上重重地亲了一口,又玩笑似地咬了一下,失望地看着眼下的人没有任何反应,然后起身。
他来到洞穴口,一轮巨大的圆月不知何时升起,皎洁的月光照耀下静止空间里。
桑愿看着那轮月,没有丝毫犹豫地划破手心,鲜血直流而下,他眉心轻蹙却未停止动作,反而看着那轮圆月口中念念有词:以我之血,唤......
这是一长串晦涩的咒语,他念得很是艰难,额头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到最后身形都开始颤抖起来。
在咒语即将结束的前一瞬,他拿出本体空间内一颗金碧色交夹的愿力球,看了一眼后便直接捏碎。
托玄苍仙尊的福,他没想到能生成佛性的愿力球,也因此让他有了一丝因果。
桑愿想到那梵音,心里升起一阵期待。
能无视错乱时空响应他愿力的,唯有无所不达的佛光。
伴随着金碧色的光点一瞬间便消失在静止空间后,平静无比的空间里突然起了风。这风带着温和的暖意,像是从最温柔的春季而来。
墨发随风飘荡,有几缕遮住了他的眼睛。
有佛光从空间缝隙中而来,随之而来的是一位身着青衫,面如冠玉的男子。
他踏着错乱的时空,皎洁的月光温柔地倾散在他身上,眉心缀着一颗朱砂痣给他更添几分圣洁。
白莲在他脚下盛开,微风在他如墨般的发尾中变得极为乖巧。他朝桑愿看来,墨色双眸中带着天生的怜悯:这是你第二次唤我。
虽然说着这句话,可桑愿听不出他话里有半分情绪,只觉得他看自己就跟看这世间万物并无两样。
还没等桑愿说话,他转了转手中的佛珠,开口:你想让我救他?
许是他的语气太过平静,连带着桑愿的心也静了下来:可以吗?
哪知他认真地看了自己许久,久得他都要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那人终于再次开口。
我救不了。他说。
桑愿一下子失去力气般地坐在地上,眼中蒙上一层水汽,看起来像一只孤零零受伤的小兽,可怜极了。
等他再次撑着身子站起时,那人不知怎么来到他身边,看着他身后的戚宁安,语气却有点好奇:你跟他有情?
啊?桑愿没想到他突然这么问,下意识地点点头。
他又问:情是什么?
桑愿一下子愣住了,因为他看到了对方眼里是真切的好奇。
他忍不住想,这人,当真是玄苍仙尊用来渡劫的对象吗?
是同生共死吗?他眉间的朱砂痣十分艳丽,可浑身都泛着淡淡的圣洁佛光,你们身上有同心契和魂契存在的痕迹,是想要生生世世在一起吗?
消失的同心契和魂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