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来自于魔宴同盟,而另一个来自于中立氏族的吸血鬼们发现,这个有着撒丁王储身份的亡灵法师并不在意他们的窥视,或者可以说,他已经决定在黑暗世界里展示一下自己的少许力量,而他们只是适逢其会而已——所有的黑巫师都很保守,刻板,难以接近,但他们至少每个月还会有一两次的聚会——交流一些自己所需的情报与材料,祭品,某些黑巫师也和黑暗氏族,王室,政府有着一定的合作关系,以至于不属于人类的世界中并不缺乏对他们有所了解的人——嗜好,手法,习惯,甚至是极限。他们之间甚至就像贵族一样有着各自的阶层,与植物根系般复杂的谱系,但突然出现在西撒丁的这个非人法师似乎并不能涵括在他们的任何一个层面里,他们找不到他的来历,也找不到他的同伴,下属,上级——他应该是有力量的,但他似乎并不喜欢过多的展示他们,这固然可以视之为一种谨慎,但也会令其他的非人视之为胆怯或是示弱,又或者是格格不入,甚至是危险——有的时候,让别人了解你也是一件可以降低威胁性的事情,没人或非人喜欢自己身边有着一个完全不了解而事实上也许随时可以令你随时处于生死边缘的家伙。
法师所用的法术似乎只在震荡与雷电之间转换,偶尔会出现极限高温与极限低温——不过这些足以让他们以人类无法检测到的速度将这个基地一层层地掀开————“达松的淬冷牢狱”,“达松的酷热熔炉”是他们听到最为清晰的两个法术的名字,但即便是棘秘魑族族长也没能在记忆里搜寻到这两个法术的来源,达松是个使用频率并不算低的名字,吸血鬼们所知的黑巫师中至少有一打名字中有着与其相近的发音……法术的效力他们也已经观察并感受到了——吸血鬼们不得不化身为蝙蝠才能及时离开法术所波及的区域,灼热,或者刺骨的空气让无需呼吸,无需代谢,身体比起黑衣人更为坚韧强壮的他们也觉得难以忍受;法师施法的速度非常快,手势简单,坚固的花岗石和40英寸以上厚度的钢筋混凝土墙壁溶化倒塌,厚重的钢板却是因为极度的低温而变得如同玻璃一般的脆弱,所有会被电流通过与影响的地方都会被不断噼啪作响的蓝白色电火花毁灭殆尽,而密封的走廊里从喷头里喷出的毒气与酸液根本不能对这些不死生物产生一丁点儿的作用,黑暗与强光也无法形成阻碍——人类鄙视所谓的魔法,在这里找不到一丝法术的痕迹,让不死者感到一丝奇妙的遗憾。
没有去理会那些蚂蚁一样忙忙碌碌的黑衣人,法师对这里非常熟悉,他甚至不去理用电梯,而是直接毁掉地面——他们直线下降,直达第三层,在一个黑色的金属大门前驻足——法师毫无动作,只是凝视着那道门,静静地等待……几秒后,门被缓缓打开,新鲜的血液气息猛地从那几乎可以说是微不可见的缝隙间冲了出来,强烈地刺激着吸血鬼的食欲,但随后展露出的一切又让他们失去了应有的好胃口。
毫无意外地,走廊与房间里满是人类与非人类的尸体——也是巫妖的仆役们,他们正在收拾所有的药物,样本,资料,材料,每一道门都被打开,不少房间里都残留着剧烈打斗后留下的痕迹,粉碎的营养槽,流淌在地面上的培养液,倾翻的文件柜,死气沉沉的电脑屏幕,残缺的墙壁里被撕扯出来的电线……
“生化危机……”冈格罗族的路德喃喃说道,棘秘魑族族长梅柯瑞尔露出一个扭曲的微笑,确实,这里很容易让人或非人联想起那个著名的游戏与电影——一片狼藉的研究所,忽明忽暗的灯光,形状各异的凶手与被害者默契,和谐地聚在一起,为一个目标竭尽全力——梅柯瑞尔看到一个被咬下半边面孔的人类尸体把一摞资料塞进某个有着骨质獠牙的巨型钩虫“嘴”里,这只“身高”有着人类两倍之多的钩虫用发达的骨质口囊小心翼翼地含住这份资料,粉红色的管状躯体灵活地在狭窄的走廊里轻松地穿梭——在它接过资料的时候,梅柯瑞尔清楚地看到这个大概是研究员的家伙面孔上的伤口恰好与钩虫的口囊形状吻合,他不是死于这只钩虫的攻击就是死在它的同类口囊下。
吸血鬼们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这个基地并不单单是紧急事件处理中心或者非人警察总部,他们还是一个设施齐全的医学研究中心,正如每一个相类似的研究所那样,这里也妥善地保存着各种各样,为数不少的尸体——他们之前并没有想到亡灵法师可以在没有接触与看见的时候就能唤起与操纵尸体,但眼前的事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在亡灵法师的呼唤与操纵下,一贯沉默乖巧的尸体从保存它们的冷库与冰柜,福尔马林斯液池中爬了出来,也许还包括那些培养槽中的,他们似乎也会被默认为尸体;它们杀死了毫无准备的研究与安全人员,并且将他们也变成了自己的同类——亡灵法师的工具之一。
它们似乎还保存着一定的智力,而且非常强悍,两个吸血鬼喜悦而恐惧地欣赏着那只巨大的钩虫,它的粉红色正在慢慢地消退——正如吸血鬼那样,它的粉红色完全是因为吸取了大量鲜血的缘故,随着时间的流逝与力量的使用,它们会恢复成那种僵冷的灰白色——两个吸血鬼敏锐地感觉到十数道饥渴的视线正在紧紧地追随着他们。
原本喜悦而恐惧地关注着这个亡灵巫师的吸血鬼们稍稍露出了獠牙,犀利而疯狂的冰冷气息自他们的身体里溢出,那几道视线的主人瑟缩了一下,但并没有退缩——与生物的血液所带来的热量与营养不同,吸血鬼的原血是这些人类用吸血鬼的血,基因与各种生物混合制造出的合成品所渴望的力量之源。
如果这里的尸体没有一个智慧且有着绝对控制力的主人,他们大概很难安安静静地看着那些头颅开洞,肢体残缺,没有皮肤或者五官的人类为亚历克斯任劳任怨的工作,还有那些非人——吸血鬼以及其他种族与人类的合成品,他们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强壮高大的类人体,从骨头与肌肉看似男性,但外表上完全看不出他们的性表征,没有yingjing,gaowan,rutou……光滑苍白的躯体上连负责排泄的必要器官都没有——不过如果能来套好衣服他们看起来还是很体面的,就像那些黑衣人——但他们在经过吸血鬼身边的时候,仍然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巴,比吸血鬼小一点的獠牙带着锯齿那样的边缘,他们也许不单单会摄取血液,还会从骨头上撕咬下每一条肌肉。
“恶心的杂种!”梅柯瑞尔如此评价道——即便是骄傲,狂暴,无视戒条,嗜好战斗,杀戮的魔宴同盟中的“长辈”与“子嗣”间依然有着严格明确的界线,没有一个低阶的吸血鬼敢于袭击高阶的吸血鬼——因为他的力量完全不能与其相提并论——即便是为了千年圣战,每到那时就会肆意发展后裔的魔宴成员至少也会指导后裔成为有着一定思想与行动能力的正式成员……但这些合成品根本没有经过应有的教导——也无法接受教导,它们没有理性,没有判断力,无所顾忌,只有本能……如果它们会因为某种原因被扩散取出,毫无疑问,这些没有灵魂的饕餮这将会动摇到整个血族的基础。
恐慌的人们会不顾一切地绞杀所有有吸血鬼嫌疑的存在,就像是第一次圣战所导致的结果,不,甚至更糟——人类的力量,早就超越了所有的非人生物,就算没有教廷,没有刻意压制他们的圣物——而且还有毫无理智可言的合成品嗅着力量的味道蜂拥而来。
棘秘魑族族长美艳的面孔在进入最后一个实验室的时候变得更为扭曲。
“梵卓……“她嘶嘶的低声道,像一条被激怒的毒蛇。
亚历克斯看了看手里的试管——精美的无色水晶管,上面雕琢着人类肉眼难以看见的符文,里面涌动着暗红色的血液——它活着,不安地升起,降落,在管壁上攀爬——不死者将试管贴近自己,满意地看到自己周身蔓延的负能量就像是大海吸引被钓起的深海鱼那样吸引着试管里的血液。
“仆人……不,是亲王自愿献出的血。”亚历克斯说道,顺手将试管塞进口袋——如果不是一个吸血鬼亲王自愿献出,那么就算是人类把他塞进撒丁常见的橄榄压榨机里也榨不出一毫克血液来,不过这个位面的不死生物竟然对自己的力量如此自信吗?竟然能够与人类合作到这个地步——让自己的敌人深入了解自身最为重要的力量之源,并且允许人类以此为基础创造出更为强悍的武器……
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自取灭亡?还是说,他们有着绝对的把握可以保证人类不会针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