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昌皇帝一愣,分明听得出来,许八郎的这话是话中有话。
“难道你们太平寨的东西有人去抢,有人去偷吗?”顺昌皇帝问。
此时,尉迟俭却有些坐不住了,他也听得出来,许八郎的话是直指向自己的。
许八郎道:“我们太平寨的确一直被很多人觊觎着,这些我们也不怕,便是有百万大军过来征伐又能如何?呵呵,远得不说,就说这近的,前日我们在开封西面的中牟县,便遇到子打劫,那个时候我还在奇怪着 ,这天子脚下,应该是太平地境,怎么也是盗匪横行呢?”
听着许八郎的话,顺昌皇帝的脸阴沉了下来,转头问着尹凯:“尹爱卿,这又是怎么回事?”
尹凯有些难堪,他也从许八郎那里听说了商队被劫之事,只得道:“开封府地境不宁,臣的确有失察之责,臣已派人往各处查探,那些劫匪应该是某支禁军伪装而成,他们可能是冲着太平寨的火枪去的。”
“禁军伪装成匪徒打劫?”顺昌都惊讶得张开了嘴巴,半天合不拢来。
尹凯道:“此事由来已久,每年到得年根之时,总会有一些军中的败类,纠集一起,假扮盗贼,为非作歹,去年臣便处置过一起类似的案子,只是当时他们只有十数人,臣按军令处斩了为首的几个人,余者流放千里之外,没想到今年又出了此事。”
顺昌皇帝沉着脸问道:“你可查出是哪支军队所为?”
尹凯看向了兵部尚书汤灿,道:“是兵部从京东西路调来的鲁阳军,此军如今归于兵部节制,并非属于臣下的京城防御司。”
汤灿连忙起身道:“陛下,鲁阳军是上一次契丹人南犯大名府的时候,紧急从京东西路调过来护卫京城的三支禁军之一,如今虽然大名城围以解,但是这三支禁军并未回驻原地,还在开封的近郊驻扎,他们做出此等事来,臣下的确不知,待今日之后,臣定然核实情况,以便禀奏。”
顺昌皇帝冷哼了一声,道:“不用了,这件事便着尹爱卿去办吧!”说着,仿佛又想到了什么,接着道:“京城附近本来有二十万禁军,北地之乱,调走了十万,的确有些空虚,那三支禁军既然还在开封,那便留在此间吧,不过,尽由兵部划往京城防御使节制!”
汤灿与尉迟俭都是一怔,这等于平白无故地,又壮大了尹凯的势力。尹凯的手中本来就有三支大楚军最精锐的三支禁军,如今又给他三支,合兵有六军二十万人,比尉迟义所统领的北地军队相差不多了,如果将来尉迟义兴兵南下开封的话,也不见得就能够令顺昌皇帝就范。
“不可!”尉迟俭连忙起身阻止。
“有何不可?”顺昌皇帝问道。
尉迟俭道:“若是京城及附近的所有禁军,都归尹大人一人调遣,那么朝中的兵部、枢密院、三司又成了什么?难道都是摆设吗?”
顺昌皇帝冷笑道:“兵部连手下的调过来的军队都管不好,让他们在京城附近为祸,还有什么用?枢密院和三司如今就是一个摆设而已。”他后面还想要说一句,不过都是你们尉迟家的工具,但是这种话也只能在他的心里面暗骂,却也不敢说将出来。
尉迟俭和汤灿不由得对视了一眼,没有想到顺昌皇帝竟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
“陛下!”尉迟俭还是平心静气地道:“如今之所以造成这样的局面,难道陛下自己没有反思过吗?难道不是因为京城防御使的权力过大了吗?”
被尉迟俭如此一说,令顺昌皇帝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解答,又求救一样得看着尹凯。
尹凯本来默不作声,他看得出来,尉迟俭一直对他的这个京城防御使恨之入骨。
此时,见到皇帝看着自己,知道自己不说话是不行的了,只得清了清嗓子道:“宰相大人可能是健忘了吧?当初赋予京城防御使这么多事,这么多权力的,不正是梁王尉迟良对先帝进言的吗?”
尉迟俭怔住了,的确,当初他的大哥尉迟良,是想要让老四尉迟礼来担任京城防御使之职的,所以便将京城防御使的职权扩大到了整个京城地区的安全事务上,同时将部分的行政和军事权力也加入其中,谁又会知道,到后来宣德皇帝却提了个谁也没有想到的尹凯来担任此职呢?
汤灿连忙道:“陛下,当时如此决定,的确是有当时的必要性。但是时过境迁,彼一时,此一时,不可一承不变。再说……”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有意地看了尹凯一眼,又道:“若是将所有的权力,尤其是军队,过于信任地交给一个人来节制,万一这个人心怀不轨,只怕到时……”他说到里,便停住了,有的时候,话不必要说得过于清楚,一样能够让别人理解。
顺昌皇帝看了看尹凯,如今对于他来说,他宁愿相信尹凯,也不愿意相信殿中的这些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