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芜苦笑,“宜行哥哥,这次又麻烦你了。谢谢你,还有叔叔和阿姨。”
“说什么傻话呢。”
此时的林芜毫无生气,却仍然强忍着,背脊挺拔,让人心疼。
到了医院,林杉还在昏睡中,姑婆佝偻着腰守在那儿。
林芜心里难受无法言喻,70岁的老人还要照顾病人,她鼻尖一酸。“姑婆——”
姑婆缓缓看过来,“你妈妈没事,吓坏了吧。”她心疼不已。
林芜忙不迭的点头。是的,她又吓死了。
姑婆摸了摸她的脑袋,又抱抱她,“没事了,没事了。宜行啊,又麻烦你了。”
沈宜行:“姑婆,我应该做得。林姨现在怎么样了?”
姑婆叹口气,“在睡觉,医生说要睡一会儿呢,她太累了。”
林芜:“我去看看。”
三人间的病房,妈妈睡在最里面的床位。林芜心中大石终于落下来,抬手调了一下点滴的速度,手都在颤抖。她不求别的,只要她们身体健健康康。
沈宜行陪着林芜去见了主治医师。
男医生是四十多岁,戴着眼镜,文质彬彬。“四十岁不到,心肌劳损……平时要注意休息,饮食也要加营养,心情也很重要,你妈妈有抑郁症,你知道吗?”
林芜点点头,“她一直在吃药的。”
医生看着她穿着校服,知道她的年纪,家里也没有个大人。“我开了一些药,回去之后按时吃药。好好照顾你妈妈。”
“谢谢。”林芜僵硬地说道。
沈宜行:“到吃饭时间了,你先去病房陪阿姨,我去买点饭。”
林芜没有和他推辞,只是机械地道谢。
沈宜行又去找了一下医生,“张医生,我有些问题想咨询一下。”
张医生看着他,少年而已,言行沉稳。“你是想问林芜妈妈的病情?”
沈宜行:“是的。您也看到了,她家情况有些特殊。”
张医生打量着他,“你和病人一家什么关系?”
“我父母和林阿姨是朋友,所以请您如实告知。”
张医生思索了一刻,“她妈妈身体并不好,今天这样的昏厥都是万幸。如果再这样的下去,很有可能会出事。”
沈宜行:“林芜还在念高一,希望您暂时不要告诉她。我会劝劝林阿姨的,需要什么样的药,您尽管开,不用考虑钱的问题。只要对林姨好,我们都接受。”
张医生笑了下,“我明白。”
林杉睡了长长的一觉,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又回到了十七年前,嘴里一直念叨着一个名字“邬泽——”
林芜轻轻叫着,“妈妈——妈妈——”
林杉终于醒来,眼角还带着泪痕。“阿芜,我梦到你爸爸了。”
林芜怔住了,妈妈几乎很少和她爸爸的事。
林杉的眼底满是哀伤。
林芜把床摇高,“医生说你要好好休息。”轻轻擦着她脸上的汗水和泪痕。
林杉扯了扯嘴角,“阿芜,对不起,妈妈又让你担心了。”
林芜动作一僵,母女连心,她怎么猜不到母亲现在的想法呢。“只要你和姑婆能好好的,我才有动力。不然我这么努力学习,又有什么意义呢?”
林杉哆嗦着嘴角。
林芜定定地开口,“妈妈,您不要有拖累的我的想法。我求求您,你一定要好好的。没有你们,我也活不下去了。”
林杉握紧她的手,“阿芜——”
林芜强忍着,微微一笑,“妈妈,我会努力考上北大,爸爸走过的路,我会去再走一遍。将来我会找一份好工作,回来照顾你和姑婆。”
林杉的眼泪轻轻滑落,“阿芜,你很像你爸爸。”聪明伶俐,还有个性。
林芜嗯了一声。“妈妈,你刚刚一直在叫爸爸的名字。”
林杉咬着唇角,眼神渐渐清晰而坚定,“你坐过来。”
林芜乖巧地坐在她的床边,林杉看着她,依稀看到丈夫的影子。“我知道你隐隐约约听到关于你爸爸的事。”
“五岁那年,我们去外婆家时,我听到他们说的。”
林杉了然,难怪她从来不问她。“你爸爸不是我们族里的人,当年你爷爷奶奶下放到我们寨子里,你爸爸就在那儿出生。那时候生活条件很苦,他们外来的人很不容易,跟着我们族人一直干农活。你爸爸他从小就很聪明,四五岁就会识字背诗。我们小时候一起放过羊,放过鹅。我们一起在寨子里的学校读书。一直到他九岁那年,他才和父母回城。走的时候,我去送过他。他说会给我写信,会回来看我。寨子的女孩子很早就结婚了。十五岁那年,你阿公阿婆也在为我张罗婚礼。结果你爸爸回来了,那年他考上了北大。他的样子变化很大,我都快认不出他来了。”
“林杉,我是邬泽。你记不得我了吗?”
林杉怎么会记不得他呢。只是他长高了很多,人瘦巴巴的,一张脸俊朗清秀。
“我考上大学了,给你看,这是录取通知书。”邬泽一脸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