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行眼泪应声从高岚脸颊滑落下来,她忍不住向前走了两步,靠近了任添一些,“任添,真的是你,我终于见到你了……”
“是我,”任添认真地看着她,“高岚,能有人喜欢我很高兴,但我不希望我的粉丝把我当成全部,你们应该有你们自己的生活,于你而言,我只是存在于电视、网络上一个遥不可及的人,不该因为我……”
“不是,不是的。”高岚激动地摇了摇头,早已泪流满面,“任添,这个世界很黑暗,你是我唯一的光。”
任添有些生气,“什么叫唯一的光?你把你的父母当成什么了?”
高岚父亲攥着绳子的手有些颤抖,高岚转头看了看他,低声嗫喏:“父母……父母……”她忽而撇过头,“我恨他们。”
高岚父亲身体一颤,他没想到会从自己女儿嘴里听到“恨”这个字眼,身体不禁晃了晃。
显然,任添和向知缓也想不到,任添都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了。
“向知缓,”高岚看向她,声音哽咽,“之前对你做的事情我很抱歉,可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身体里就像住着两个人,我明明对她说,你不能那么做,可是我根本没办法控制我的身体,我……我可能太嫉妒了,因为任添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我……”
到后面高岚已经语无伦次,与其在和向知缓说话,不如说在和她自己说话。
高岚父亲这是第一次亲眼看见高岚精神失常的模样,他深邃的眼眶里隐隐有泪光闪动。
之前向知缓已经联系了一家精神病院,这时医院过来接人,高岚父亲抬手搂住她的肩膀,说:“岚岚,人你见过了,我们走吧。”
高岚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任她父亲带着走,走着走着,她转过身来,浑浊黑暗的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清醒的光,“任添,你还记得小雏菊吗?”
任添一头雾水,小雏菊?什么小雏菊?
一道身影突然从面前一闪而过,令所有人措手不及,高岚直奔向天台边缘,决绝地跳了下去。
“岚岚!!!”高岚父亲喊着她的名字,疯狂地跑过去。
这时任添恍惚了一下,眼露哀色,“我想起来了。”
医院里,急诊室外,向知缓和任添坐在走道的椅子上。
高岚跳下去的地方,是个小广场,有人刚好摆起了一个给孩子们玩的那种充气城堡,给高岚缓冲了不少,但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仍旧造成不小的伤害。
任添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天花板。
“缓妹,你知道我出道前是做什么的吗?”
向知缓摇了摇头。
“我以前是个电台主持人,嗯就类似知心姐姐那种,每天晚上给听众开导心事,那时候有一个小女孩,化名小雏菊,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电。”
“我记得第一次,她好像说被同学打了,一下课就被拖到教室后面,对她拳打脚踢。”
“后来,她说被别人剪掉了头发,被轮流扇耳光。”
“顺序我已经记不清了,好像还有用烟头烫身体,被当众扒衣服……太多了。”
“我让她告诉老师,她说老师不管,我让她告诉父母,她说她只有年迈的奶奶,我让她报警,她说报过,后面只会被打得更惨。”
“我每天安慰鼓励着这个女孩子,就怕她坚持不下去,最后也终于熬到了她离开那个小县城的日子。”
任添睁了睁疲惫的双眼,“或许对她来说,我真的是她世界里唯一的光吧。”
一旁,向知缓陷入了沉默。
难怪那次她对高岚说“放学别走”时,高岚会那么害怕。
她以前一直认为,十几岁的年纪,都还只是孩子,不会有真正坏到骨子里去的人,比如唐韵欣,比如许逸泽,没有想到在她看不到的角落里,竟然上演着那么可怕的事情。
在那样的环境下成长,似乎心理不扭曲才是奇迹。
坐在他们对面的高岚父母,听完任添的话,胳膊肘撑在大腿上,双手掩面,难以抑制地大声痛哭。
而高岚,虽然保住了一条命,却成了植物人。
任添为高家支付了所有医疗费用。
这次女高中生跳楼事件,引起了不小的社会关注。
任添和向知缓商量后,一同写了一篇长文,从头到尾详细讲述了这件事情,然后发表在了微博上,顿时引发了社会各界对校园暴力的激烈讨论。
郁珺请向知缓吃大餐。
向知缓刚吃两口,就听郁珺说:“向知缓,我来当你经纪人吧!”
“咳——”向知缓差点没呛着,“经纪人?”
郁珺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们原本想抢回灿耀的,但实在有些难,外公已经老了,我和我哥都不想再看他那么劳心劳力,与其争旧,不如立新。”
郁珺双眼放光,给向知缓描绘着她宏伟的蓝图,“我哥说了,现在的三巨头都只在各自擅长的领域上比较厉害,而我们可以把艺人经纪、影视、时尚这些所有娱乐相关的产业都结合起来发展,成为国内首屈一指的第一家综合性娱乐公司!”
“郑旭那个王/八/蛋不是最在乎灿耀么,到时候我们就吞并灿耀,让灿耀成为我们旗下一个影视子公司好了。”
向知缓喝了口茶,“所以和我有什么关系?”
“嘿嘿,”郁珺凑近她,“之前我外公看过你表演的视频,也觉得你非常有潜力,所以我们决定让你成为我们第一位艺人,我亲自给你当经纪人,我们会不遗余力地捧红你。”
“等《人间无数》播出后,肯定会有其他公司想签你,但那些公司旗下都已经有了不少当红明星,不管你演得多好,到底只是小配角出身,他们不会分你太好的资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