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迟突然轻声笑出来,“我哪敢命令王爷您哪,”她延长尾音,对着陆致亮出她的手,在他面前摇了一摇,说,“我流血了。”
陆致的目光停留在她手指上的一抹红色上,负在身后的手合起来。
他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指腹,他仿佛又感觉到那黏腻腥气的东覆盖在了他的指腹上。
一向平静没有一丝变化的表情似乎从哪里裂开了一道缝隙。
“阿狸。”他道。阿狸应声过去。他单手托起阿狸,从这里离开。
看着他消失的身影,颜迟微微一顿。从前她那么谨小慎微地对待他,他倒无所顾忌地折磨她,如今她什么都不怕了,不再对他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他竟然不折磨她了?
难道是看她流了血,觉得晦气,想要等她好了再来折磨她?定是这样。世间之人不都认为女子每月流出来的这东西不吉利,乃污秽之物么?想必他也是觉得晦气,所以才立即出了房间。
颜迟轻呵一声,随即去清理身上。
陆致回到自己的房间,放下阿狸,取出帕子,擦着自己的指腹。擦了又擦,擦了又擦,直到指腹都擦红,像是要流出血来,他还未曾停止。擦破皮后,陆致放下帕子,看着擦破皮的指尖。
阿狸看见他破了皮的手指,连忙伸出舌头来舔。阿狸的舌头上有倒刺,本来刮着也不疼,但是在破了皮的皮肤上却十分刮人。陆致却像感知不到疼痛,出神地看着阿狸。
今日阿狸蹭了白色长带后,眼瞳陡然一亮,紧接着就又像昨夜那样拉着他,把他往某个方向牵引。他挥开它,把带子放回去,随后继续书写。却不料它很固执,仍要把他带往某个地方。
阿狸很不正常,隐约又发狂的迹象。他放下长笔,沉思片刻后,顺着它走了出去。
它要出府。
在发现它要出府时,他停下来,欲要带它回去时,它却用一种奇异的目光望着他,仿若在向他传达一个信息。
刹那之间,他好像懂得了些什么。挥开要跟着的玄七和其他侍卫,抱着阿狸出了府。
阿狸将他引到了嵩雎书院的后墙。他从墙上跃进去,才落地,阿狸就像等不及般向某个地方飞扑过去。
阿狸的尾巴消失在石山里,他跟着阿狸,穿过石山,一出去就看见两个人。
阿狸在另一个人怀里。
他即刻将视线投放到那人身上,粗略扫了一眼,而后皱起眉,把阿狸唤过来。
阿狸却不肯动。他远看着阿狸紧紧抓着不放的那人,仔细打量着他。有微风自对面吹拂过来。他闻见了熟悉的香气。他嗅了嗅来自对面的熟悉的气息,然后走向对面。
越走近,熟悉的香气愈发浓郁。他看着抱着阿狸的人,霎时间,有什么东西划过大脑中。
竟真是如此蠢笨,又藏到了书院里来。
他把另一位少年的昏穴点了之后,还未说些什么迎面就是一阵剧痛。嗡嗡的耳鸣与脸颊上的肿痛让他只觉四周都开始碎裂扭曲,那么一刻间,他失去了所有知觉,失去了该有的反应。
直到颜迟突然晕倒。他才从那个扭曲模糊的世界里抽出身来。
凝视着地上的人许久,他才将她抱起来。
然而,有血。
黏腻,腥气,潮湿的血。
哪里来的血。
陆致从回忆里撤出来,指腹上的皮肤灼热起来。他紧紧拧着眉头,远离阿狸的嘴,继续用帕子擦着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