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趁势爬起来,拔腿就往外跑,路园捂着汩汩流血的眼睛,对着洞外怒喊:“把那个贱人给我绑起来。”
林虞跑到洞外,只见四五男子堵在外面,蓄势以待。
她有些慌,出言威胁:“你们可知我是谁?我是监察院掌院陆悯的夫人,你们若是伤了我,陆悯定会诛你们的九族,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陆悯的名头,瑞朝无人不知,站在最左侧的男子瑟缩一下,将目光投向最前方那个长满络腮胡的彪形大汉。
大汉攥紧拳头,开口道:“杀了这娘们,她若真是陆悯的女人,哥儿几个也就甭想活了,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干干净净的解决掉她。”
说完抽出腰间大刀,向林虞挥去。阳光照在大刀上,投映出灼目的光芒,刺的林虞连眼睛都睁不开。
几片翠绿的柳叶势如疾风,飞旋而来,直直插入彪形大汉的身体,他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魁梧的身体已轰然倒地。
第四十一章 藏
一道身影如闪电一般疾驰而来,那人身穿赤红色纱衣,身材颀长,墨黑的乌发披散在肩头随风飘动,他面如冠玉,五官精致,眉间一点红痣,妖冶生姿。美伦绝艳,如地域开出的曼陀罗,浑身散发着浓重的杀气。
杵在洞口的几个男子,被陆悯迫人的气场所震慑,身子瑟瑟发抖,两排牙齿磕在一起,咯吱咯吱直做响。
陆悯连正眼都没看他们,随手洒出一把柳叶,男子应声而倒,身体被柳叶穿出一个又一个血洞。
陆悯走到林虞身旁,伸手摸了摸她微肿的脸颊,确定她没有大碍后,凑到她身旁柔声道:“等我一会儿。”说完向山洞走去。
路园捂着被刺瞎的左眼,瞪大右眼,目不转睛的看着陆悯一步一步向他逼近,于世人而言陆悯是活的邪魔,于他而言,陆悯却是最特殊的存在,他勾起唇角,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八岁那年,路园跟随长兄到沁国公府赴宴,宴席上众人你来我往互相敬酒,即使遇到了自己的死对头,也依然面不改色,言笑晏晏。众人皆虚伪,只有陆悯活的最肆意,他懒洋洋地斜倚在玫瑰椅上,盯着戏台看戏。
那时候陆悯已然成名,深受当今宠信,官员们殷勤小意的向他敬酒,他高兴了就喝一杯,若是看敬酒的人不顺眼,直接就沉下脸子,谁的面子也不给。
小小的路园,从此将陆悯置于心间,当做神一般的存在。什么忠孝节义,什么谦逊和煦,全是扯淡,做人当如陆悯,自在潇洒,全随心意。
后来他总是无意识模仿陆悯,没成想只养成了阴鸷的性子,本事却半分没学到。哪怕费心勾引林杉,也是看上了她是陆悯大姨的身份,原想靠着林杉接近陆悯,没成想被林虞给搅黄了。
路园恨林虞,恨不得吃其肉、啖其血,却没想到今日要因她而死。死就死吧,死在陆悯的手中,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陆悯走到路园跟前,眯起眼睛,笑盈盈问道:“你想如何死?”
这是路园离陆悯最近的一次,此生也就这一次了。他看向陆悯,盯着陆悯潋滟的凤眸,乞求道:“能不能痛快一些?”
陆悯摇摇头,慢悠悠道:“自然不能。”
呵,那还问他作甚。路园撇撇嘴。
咔嚓一声,手腕被折断,接着是脚腕,而后一支匕首探进路园的肌理,精准的挑断他的筋络,路园疼的汗水连连,却紧咬着嘴唇压下痛苦的声音。
匕首在眼前挥过,路园仅存的那只眼睛也被生生剜了出来,世界坠入黑暗。
鲜血将洞穴内染的红艳艳的,路园感受着生命的流逝,一点、一点,终于归于沉寂。
陆悯走到洞口,手上干干净净的,一点血迹也无,但他还是觉得脏。王来端着一盆清水候在那里,他走上前,仔仔细细净了手,用白手巾将手擦干净,沉声道:“将洞内的东西,拿去喂狗。”
王来点点头,走进山洞,山洞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柴火堆旁软软摊着一具支离破碎的尸体,说是尸体,其实体内的骨头早已和肉身分离,只是一具肉身皮囊。
饶是见惯了血腥场面的王来,也觉得头皮发麻。幸好夫人安然无恙,若真有个好歹,他真不知道掌院大人会做出怎样的疯癫事情。
一个时辰以前,车夫把林虞被人掳走的消息带给陆悯。喜怒不形色的陆悯,当场就变了脸色,立马发出命令,令整个监察院全员出动,寻找林虞。监察院把长安翻了个底朝天,这才查到林虞的行踪,所幸速度够快,及时找到了她。
陆悯俯身,双臂穿过林虞的腿弯,把她抱在怀里,一步一步向山下走去。他抿紧嘴唇,默不作声,本应早一些杀掉路园的,若不是留他活到现在,林虞也不用遭受这样的苦楚。
林虞伏在陆悯身前,脸颊贴着他的衣襟,丝绸料子凉凉的,贴在脸上倒也舒服。她重重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所幸他来的及时,如果再晚一些,她就没命了。
林虞蹭了蹭陆悯的胸膛,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刚才被路园胁迫时,她虽然很害怕,但一直没有失了分寸,大抵就是因为她认定了陆悯会来救她,关键时刻,他总是很靠谱的。
林虞莫名的有些想笑,真是不可思议,她怎么觉得恶名昭著的陆悯十分可靠呢,只要想到他,她就觉得很踏实。似乎,只要有他在,所有的事情都能解决。不知不觉中,他竟成了她的定心丸。
陆悯抱着林虞上了马车,二人乘马车回到凌园。一进门就看到芫荽候在门口,她急匆匆跟着林虞进了屋。
芫荽的大眼睛早已哭成了核桃,看着林虞遍体的伤痕,更是泣不成声。她守在床边,一边抹眼泪一边道:“小姐,都是奴婢不好,粗心大意丢了簪花,害您被路园那个王八蛋掳走,还被、被害成了这个样子。”
林虞轻笑,身上的伤痕都是皮外伤,过不了两日就能痊愈,哪里值得芫荽哭天抢地的。她摸摸芫荽的脑袋,柔声道:“不要哭了,无碍的。”
芫荽点点头,擦了擦眼角,本想说几个笑话给林虞听,但眼泪像泉水一样,接连不断的往外流,怎么都止不住。
这时陆悯拿着一只瓷瓶慢吞吞进了屋,他的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过芫荽,芫荽如坐针毡,倏得从杌子上站起来,双手叉在身前,对林虞道:“奴婢,奴婢还是过一会儿再进来吧。”说完话,快步走了出去。
林虞无奈,对陆悯道:“你吓她做什么?”
陆悯把手中的瓷瓶放到床榻旁的小几上,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我就是看了她一眼而已。”
他一边说话一边坐在床头,伸手搭在林虞月匈前,窸窸窣窣给她解起了衣带。
林虞脸一红,不由想起了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她蜷缩起脚趾,微微向床的另一侧挪了挪,说道:“我,我受伤了,脚丫子也受伤了。”
陆悯正在认真得给她解衣带,头也不抬得回答:“我知道。”
林虞撇撇嘴,暗暗腹诽:你知道还动手动脚的。这句话她到底没敢说出来,只小声解释:“我受伤了就不能亲亲抱抱了,脚丫子也疼得很,不能、不能……”她犹豫半晌,后半截最终还是咽到了肚子里。
说话间陆悯已将林虞月匈前那条粉色绣桃花绦带解了下来,他将绦带捏在手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在林虞脑袋上敲了一下:“林虞,你的小脑袋瓜子想什么呐,我就是想给你清理一下伤口,好涂抹药膏。”
林虞一怔,她现在是怎么回事,怎么满脑子都是床帏之事,思想一点也不纯正,污浊至极,果真是学坏了。她懊恼的摇摇头,脑袋一缩,钻进被子里,不再说话。
陆悯笑得愈发得意,慢悠悠踱到床尾,伸手探进被窝,握住林虞的小脚,轻轻给她挠脚心,林虞痒的实在受不了,瓮声瓮气求饶:“二爷,您别挠了。”
陆悯不听,挠的越发起劲,林虞无奈,掀开被子钻出来,气鼓鼓道:“您想给我清理伤口,就只管清理吧。”想脱衣裳也由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