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向女士看到朋友圈后,第一时间就是责问他有没有欺负人。
虞秋不愧为虞秋,依旧是那个清清白白的小绿茶。
但沈明登现在只觉无奈,并没有什么厌恶感。
你得负责售后。
虞秋悄悄抬首:那是另外的价钱。
沈明登摘掉眼镜,轻揉眉心多出的褶皱,直说吧。
虞秋单手托腮,忽地一笑,一双眼亮若晨星:你得告诉我,去泉源街到底想做什么。
泉源街就是逢秋工作室所在的那条老街。
商业机密。沈明登不松口。
哦。虞秋起身,不再问,只道,除草还是洗碗?
沈明登:我是客人。
你刚才吓我一跳,我手抖。虞秋举起双手晃了晃。
那双手保养得当,泛着莹白的光,皮下血管清晰可见,指甲贴着皮修剪得干净整齐,指尖圆润小巧,洇着淡淡的粉。
沈明登望着他。
这是一只狡猾的小绿茶,让人防不胜防。
他认命起身收拾:明天送你一个洗碗机。
机械化大生产下,手工作业弥足珍贵。虞秋道,况且你住的地方都没有。
有,没拆封。
虞秋:
敢情那天司霆洗碗洗了个寂寞。
屋外的司霆毫无所知,他正挥舞着镰刀慢慢靠近孟平江。
这么原始的劳作方式,他还是第一次尝试,竟不感到累,只觉得颇为有趣。
小孟,我看你除草除得挺熟练的,以前做过?
孟平江利落地割着草,闷头道:我是乡下的,以前做惯了。
司霆就欣赏他这大方坦荡的性子,嘴角的笑就没落下过。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孟平江伸手擦去细汗,额前的碎发湿漉漉的,杂乱无章贴在脑门上,司霆却一点也不嫌弃。
眼前这人,浑身都散发着与众不同的魅力。
母亲和妹妹。孟平江不擅言辞,别人问一句,他答一句。
司霆继续查户口:你老家是哪里的?
孟平江正要回话,兜里的手机响起。
他摘下手套,掏出来接听。
司霆瞧到妹妹两个字,待孟平江走向角落,他只好没滋没味地继续除草。
什么?!
青年的声音惊慌压抑,骤然传入司霆耳朵。
他心头拧紧,出什么事儿了?
屋内,虞秋将洗碗的工作交给沈明登,打算去院子瞧瞧除草的进度。
还没踏出门,孟平江突然跑到他面前,喘着粗气,满脸惊慌无措,一只手戴着手套,另一只手紧紧攥着手机,微微颤抖。
虞秋,我话到嘴边,却又说不下去了。
虞秋目光澄静,伸手搭上他的肩,语调不急不缓,安抚他惶恐不安的情绪。
别怕,慢慢说。
第16章
这一刻,仿佛涸鱼得水、倦鸟归林,孟平江苍凉忧惧的内心被磅礴的温暖包裹,差点落下眼泪。
他死死咬住嘴唇,眼眶通红,鼓起勇气,声音微颤:我、我虞秋,我有件事想求你帮忙。
他不敢看虞秋,双手拢在胸前,手机被掌心的汗液浸湿,背脊微弓,如沉重的积雪压弯细枝。
虞秋搭上他手腕,引他进屋坐下,目光温柔若春风拂柳,声线舒缓而镇静。
你说,我听着呢。
司霆也坐下,满脸关切:是啊,你别慌,有什么能帮的我们一定帮!
沈明登正兢兢业业洗碗,水流声和碗碟碰撞声盖住客厅的动静。
孟平江定了定心神,哑着嗓子道:你能不能借我十万?咱们写借条,我可以付利息,你放心,我肯定还!
司霆松了一口气。
十万块钱小意思啊,不用借,他直接给都成。
虞秋用眼神制止他的跃跃欲试,问孟平江:能说说为什么借钱吗?
他神色平静,没有丝毫瞧不起甚至是厌恶,只有眷注和鼓励。
孟平江心里暖融融的。
因为家庭情况,他一直没什么朋友,每天除了学业就是想着怎么赚钱养家,围绕着他的永远都是生存,他没有资格也没有那个精力去维系这种情谊。
只是没想到,孤身一人来到华京,不过数面之缘,就碰上了这样一个人。
他没想隐瞒:我妈生了病,需要动手术。
什么病?
肿瘤。
早期还是?
孟平江懵了一下,刚才太慌了,没问清楚。
虞秋终于明白,为什么梦境中的孟平江仅仅因为网暴就签下那个经纪公司的霸王合同,原来是出了这件事。
他毫不迟疑:我借你。
谢谢。
孟平江到底才刚成年,心性再坚强,也不禁落下几滴泪,连忙羞赧擦去。
等一下。司霆蹙眉打断两人,你俩还小,有些事不懂。肿瘤切除手术后,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住院化疗,这个钱你们算过吗?还有,你老家哪里的?
虽然医保可以报销一部分,但得先有钱花才行。
孟平江又紧张起来:赣省的。
具体点。
他又报了县和镇。
当地医疗资源怎么样?司霆面容严肃,做手术不是小事,阿姨应该是在县医院查出的症状吧?做手术去省医院更稳妥一点,再不行,来华京市,我给阿姨找个高明的大夫。
孟平江:
虞秋挑动眉梢,没说话。
司霆平时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做起事来还是相当可靠的。
他有人脉,这件事交给他更加靠谱。
孟平江目露迟疑。
司霆又说:你找小秋借钱不如找我。小秋他反正做手术加后续化疗应该不止十万,小秋拿不出来,我能拿出来。
孟平江和虞秋更亲厚些,情感上倾向虞秋,但司霆所说是事实,他刚才昏了头,忘了虞秋也不过才高中毕业。
他看向虞秋,见虞秋目光肯定,遂下定决心:谢谢,我一定会还。
别说这些客气话,咱们都是朋友。司霆又转向虞秋,小秋,你那些钱自己留着用,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