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兴奋驱走了身体的疲累,斋藤上了炮楼,在射击孔里探出了枪口,透过瞄准镜仔细观察着,找寻着。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一个可敬、可畏、可恨的对手,会是自己的一个传奇故事吗?
斋藤心里清楚,在与孟有田的角逐中,他应该是处于被动的一方。这无关于枪法和技能,而是两人所处的环境,所要达到的目的,以及所采取的方法和手段。孟有田就象一只狡猾的狐狸,可以在难以预测的时间,难以捉摸的地点择机而动。而斋藤要想成为一个好猎人,就必须付出更多的体力和脑力,去被动地等待,以期能碰上对手。当然,这种概率不算高,而且可能会把斋藤拖垮,从身体到意志。
找到他,一枪结果他,死在同行之手,这是他的荣耀。斋藤紧张地寻找着,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物体和风吹草动。但搜索了一段时间后,他感到失望,范围太广了,嘈杂声太大了,他无法依据枪声找到目标可能的地域。
“告诉那些混蛋,关闭灯火,不要乱开枪。”斋藤咆哮起来,“这是给敌人制造机会。”
命令在下达,但混乱还持续了一段时间,又有两具尸体倒了下去,孟有田这回是真正地收枪而退了。贪婪是一个致命的弱点,知道适可而止,才能够活得长远。也只有活得长远,才能干掉更多的敌人。
猎人被狐狸耍了,起码斋藤是这样认为的。当天的一边淡淡地拖直了一条乳白色的狭带,接着是一种酒醉了似的绯红渲晕时,他也有了种醉了的感觉。眼睛里挂上了血丝,劳累过度的头脑昏昏沉沉。
“啪勾”!枪声骤然响起,方向是在吊桥外面。斋藤强打精神,在炮楼上举起望远镜。
“啪勾”!又是一声枪响,在望远镜的视野里,斋藤看见吊桥旁边倒着一具尸体,相隔十几步,另一个倒下的士兵还在进行着临死前的抽搐。再往远处搜寻,田野似乎未还睡醒,暗影幢幢,充满了缄默。
视线有些模糊,枪声杂乱地响了起来,斋藤无力地放下了望远镜。主炮楼离吊桥还有两百多米的距离,即便他找到了袭击者的位置,恐怕也无法在射程内将其击杀。受不了了,敌人是要活活折磨死他吗?当他夜不能寐,警惕守候的时候,敌人可能在呼呼大睡;而他累得眼睛酸痛,头脑昏沉时,敌人又再次出现,用枪声和尸体向他示威。是的,就是示威这个词儿。
…………
敌人接二连三地倒在了孟有田的枪口下,这消息通过秦怜芳立在区中队大院里的木牌象后世最新的球赛比分一样在流传。三个,六个,八个,十四个……连村民们都在猜测明天会有怎样的更新数字。
他娘x的,本来想让姓孟的死瘸子承受危险,最好被鬼子的神枪手打死,但却让这小子声名大振。胡嘉英用力过猛,钢笔尖划破了纸张。想到孟有田被人称赞,被人关注,再想到秦怜芳带着喜悦和敬慕的神情每天在孟有田的功劳簿上添字加划时,嫉妒的毒火便烧灼着胡嘉英的心。
是的,如果没有孟有田,凭自己的学识和口才,或许早就成了区中队的领导人。那几个土包子,锁柱、小全等人,还不是心悦诚服地唯自己马首是瞻。
起初,胡嘉英并不是那么恨孟有田,他只是想把对新成立的区中队最有影响力的人赶走,以便建立自己的威信。他要把区中队当成自己成功的第一个台阶,做出一番成绩。
但事情并不象他想的那么简单,开始还算顺利,他的慷慨陈辞,他的周密计划,让别人都投来了敬佩的目光。尽管第一次的行动有些不顺利,但这并不是他的错,是那些素质差的泥脚杆子误了事。是的,他是这么认为的。可自从那次行动后,锁柱子和小全这两个正副队长的态度开始转变,开始抵制他。并且有了他们不应该有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