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冰如,多年不见,还是这个德行呢。”
宁小北看着她的背影,小声念道。
在那个“现实世界”里,他就是外面这群萝卜头里的一员。
为了照顾这些预备班的孩子,学校把他们这个年级的教室特意放在了两个花园之间的三层小楼里。那小楼比起其他教学楼都矮了不少,又在一片花木之中,很难找到。果不其然宁小北和其他的孩子们一同迷路了
幸好学校早有准备,安排了不少高年级的学生做志愿者,把这些孩子们一个个送到各自的教室门口。
当他开心地踏进预备班所在的走廊,准备走进教室的时候,就被这位老师拦在了走廊里,被要求和现在外面的孩子一样做俯卧撑。
当年,二十个俯卧撑还没做完,宁小北就哮喘发作,浑身冷汗,翻起了白眼。幸好隔壁二班的班主任隋老师见多识广,飞奔而来,将他送入校卫生室。
宁小北当天错过了排位考试不算,夜里还发发起了高烧。
等他三天后回到学校,赫然发现自己被闫老师发配坐到了最后一排靠墙的座位上,身后就是个垃圾桶 。
在一中各个教室,最后一排的那四张桌子,八张椅子,被历代学生们戏称为“特等座”——就是坐在再等下去,就要沦落到下一个班级,无药可救的意思。
原来宁小北被送去抢救的时候,正巧遇到校长前来视察新学生,目睹了一切,当即狠狠地批评了他们的班主任。
被发配到“特等座”,也就顺理成章了。
那时候的他可不像现在,在社会里胡打海摔惯了,脸皮厚得跟城墙似得。心思纤细的宁小北小朋友,立即敏感地察觉到自己被老师针对了。他又惊又怕,连续几次月考都没有发挥好,差点真的跌到二班去。
宁小北转着笔,看着那些个迟到的孩子们被体罚完后哭哭啼啼地走进教室。
一个挺白净的瘦弱女孩看着脏兮兮的双手和膝盖,坐在椅子上嚎啕大哭起来。为了迎接开学,她特意在蓝色校裙下穿了一条白色的新丝|袜,如今膝盖都被磨破了,新袜子自然也“报销”了。
“是庄丽……”
范侠认出了她。
“哭什么哭?再哭让你爹妈把你接回去。我这里容不下大小姐,更容不下‘林妹妹’。听到了么!”
孩子们的情绪是非常容易互相传染的,几个小姑娘见庄丽如此,不由得也红了眼眶。没想到闫冰如先发制人,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把她们眼眶里的泪珠都慑了回去。
庄丽低下头,瘦弱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只敢小声哽咽了。
男生们互相之间看了看,各个低头不语,静若寒蝉。
见到整个班级“秩序井然”,闫老师那不怎么带着血色的浅唇微微勾起,终于露出了今天的第一抹笑容。
“以后都给我记住了。谁敢迟到,就是这个下场。今天是第一天,做做俯卧撑就算了。从明天开始,迟到一分钟就去操场一圈。”
看到下面学生的脸各个惨白,自己的“下马威”到位了,闫冰如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教室。一会儿就是开学典礼,她还要代表青年教师上台演讲呢。
闫老师一走,教室立即“轰”地炸了开来。
男孩子们交头接耳,难以置信这看起来漂亮可爱的老师居然是个“母夜叉”。几个女生扶着庄丽和其他两个迟到的女孩子去厕所洗手去了,看来她们之间很快就会培养出友谊。
突然,宁小北“啪”地一下把笔扔在桌子上,范侠都被他吓了一跳。
回家路上,两人并排骑着车,范侠忐忑极了。
“怎么办?刚才排位考,我感觉我发挥的不是很好。”
排位考只有一张试卷,语数外三合一。
考试结束后,被考得晕晕乎乎的范侠打开新发下来的课本,发现最后那几道数学大题压根不是题目超纲,而是根本还没教呢,遂大呼不公平。
抱着和范侠一样心态的同学不少,这时候的他们还没领教过这位数学老师的厉害,纷纷问她为什么要考他们没学过的东西。
闫老师轻飘飘的一番话就让他们彻底偃旗息鼓。
“作为一班的学生,你们居然都不预习么?暑假两个月都干什么去了?学习究竟是靠老师还是靠自己?是为了老师学,还是为了自己学?你们要是以后都是这种学习态度,趁早去四班‘垃圾桶’。”
“别气馁。你不会,别人也不会。再说了月考、月考,就是说你每个月都有进步的机会。放心,我身边的座位永远为你留着。你要争取在毕业之前坐到我身边啊。”
宁小北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老大你真幽默。”
范侠苦着一张脸,似乎更加黑了些。
就像是宁小北之前说的一样,考入一中只是第一步,路还长着呢。
“对了小北,刚才闫老师放学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做‘回家后跟自己的家长沟通沟通,想想如何增进师生之间的情感’。我怎么就不明白呢?”
“你不明白不要紧,你舅舅明白就行。”
宁小北冷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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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你们老师在‘豁翎子(暗示)’呢。”
赵经理不愧是社会老油子,一点就透。
“东西我早就准备好了。一会儿吃好饭,让小侠拿上来。明天你们带去学校。下课时间找个借口去一趟老师办公室,悄悄地塞给她。”
“舅舅,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都听不懂?”
范侠把脑袋从饭碗里抬了起来,迷茫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