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换做其他人说这句话,或许会显得轻佻,可从徐曜洲嘴里讲出来,就显得纯粹而真挚。
就好像真是他仔仔细细瞧过极久,才不由自主发出的感叹。
傅均城心头无端跳动了一下。
他愣怔片刻,下意识绷紧脸,连唇也紧紧抿成一条线。
等后知后觉,傅均城也莫名其妙,他这反应怎么好像被谁调戏了一样。
简直丢人。
傅均城揉了揉有些发烫的耳朵,别开眼,干咳一声:废话,还用你说么?
徐曜洲目光轻轻瞥过傅均城略微发红的耳尖,被傅均城这么一揉,反而更红,自白得发光的皮肤里透出惹眼的胭脂色。
默了默,傅均城又咕哝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好看的人长得都相似。
徐曜洲的嘴角动了动:嗯?
有些话就仿佛刻在灵魂深处,在大脑一片空白时,不知不觉就往外冒。
窗外天光大亮,阳光自未拉紧的窗帘缝隙间斜斜照进来,落在傅均城的脚边,倾洒在他脚踝凸起的瘦削骨节上,随着他微微往后退了半步,整个人便彻底浸在这片柔和的光中。
傅均城张了张唇。
我说你呢。
你长得好看。
说完,傅均城侧身从茶几上拿了药膏和棉签,重新回到徐曜洲身边。
他发誓,他从来没这么有耐心过。
怕弄疼徐曜洲,他还刻意把动作放得很轻,小心翼翼叮嘱:如果力气重了就告诉我。
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徐曜洲眸色的渐深。
余光中是傅均城格外认真的眸色,微垂着眼睑,近在咫尺的距离甚至还能看见身前人根根分明的眼睫,翕张间在眼底落下浅淡阴影。
嗯。
过了须臾,徐曜洲从喉间发出一声很轻的回应。
到时候你去剧组的时候记得遮一遮,别被人拍到什么照片,又要随便看图编故事,故意来造谣了。
好。
还有,这个药是祛疤的,你记得
话到一半,傅均城突地顿时。
哥哥,我好困啊。
徐曜洲喃喃打断傅均城的话,微垂着脑袋,把额头抵在他的肩上。
傅均城还拿着棉签的那只手愣了愣。
感受到自己肩膀上的重量,傅均城没敢乱动,尝试着唤了几声徐曜洲的名字。
但都没有如愿得到回应。
唯有对方均匀的呼吸温热,一下一下打在他的颈窝。
有点痒痒的。
傅均城:???
傅均城傻了。
不是
这就睡着了?
这么突然的吗???
第27章 、第 27 章
一瞬间忽然被拉得老长。
傅均城甚至能感受到徐曜洲的发丝轻轻搔过他脖颈和下颚的敏感肌肤,在敛声屏息间,那点触碰被无限放大,通过每一寸毛孔传遍所有神经末梢,钻心的痒。
傅均城下意识抬手,想挠一挠。
可又怕把身前人惊醒。
所以他只好僵着身子,偏头试探性地压低嗓音唤了一句:徐曜洲?
但徐曜洲没吭声,只用脑袋蹭了蹭他的颈窝。
像是在回应,又似乎只是睡梦中无意识的举动。
傅均城:
就还能怎么着?
总不能狠狠一拍徐曜洲的脑袋,把人给打起来吧?
毕竟倘若换做别人,傅均城早一巴掌拍过去了。
可到了徐曜洲这里,他又无法抑制地心疼,尤其是徐曜洲这副瞧起来不太舒服的模样,可怜兮兮的,都是因为他。
傅均城只想让徐曜洲多休息一会儿。
周围静下来。
傅均城整晚没睡,在这场无声沉寂中,困意来得突然且汹涌,他重重栽了几下脑袋,眼皮子止不住地打架,最后索性换了个较为舒服的姿势,把脸贴在徐曜洲的头顶。
时间一分一秒流淌,缥缈无踪,空气也静得如同凝滞一般。
连彼此的鼻息也渐渐变得轻而缓。
傅均城阖着眼,良久后,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喉间突然发出小声呢喃,俊秀的眉心也跟着一起蹙紧。
徐曜洲忽然慢慢睁开眼。
乍眼一看像是因为浅眠,被傅均城这一丁点微小动静给吵醒,可抬眼的刹那,漆黑的眸里却含着一丝湛亮的光,任谁看了都清楚这压根就不是一个刚刚才睡醒的人。
徐曜洲的手虚搭在傅均城的腰间,确定对方睡熟了,才轻轻喊了句:哥哥?
傅均城没应,手却胡乱抱过来。
徐曜洲原本是不太喜欢傅均城这个习惯的。但不得不承认,此刻陪在傅均城身边的人换成了他,徐曜洲却是极其受用的。
他一直没抬头,勾着脑袋继续枕在傅均城的颈间,依稀闻到傅均城身上清爽柔和的味道。
混着沐浴液的香气,说不清、道不明。
很干净,但又似从那些绵长记忆深处好不容易寻到的丝丝袅袅踪迹,藏着似有若无不能自已的偏爱影子,所以无比执拗地想在这个怀抱中多停留一会儿。
想要独占,想要霸占。
想要这个人的眼睛里,只看得到自己。
梦里的他就是这么想的。
而现在也一样。
傅均城浑浑噩噩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记得最后一秒,自己似乎靠在了徐曜洲的身上。
现在他在哪里?
是还没睡醒吗?
傅均城只觉得眼前漆黑一片,他什么也看不见,四周静得吓人,唯有偶尔响起的滴答水声,一下一下,又轻又缓落在地上,却像一击重锤直接敲在他的心房上。
傅均城听见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快得就要喘不过气来!
他有些害怕。
但又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啪!
眼前猛地裂开一丝光亮。
那道光照在他的脸上,刺得他不得不眯起了眼,朦胧中隐约看见那道刺眼的裂缝渐大
有只手顺着缝隙伸进来,宽大的掌心毫不留情拽住了他的手腕!
傅均城腕部火辣辣的疼,无法控制地倒抽了口凉气,挣扎间直接被人拎起,从那片漆黑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给拖了出去。
他这才发现自己一直躲在只有半个人高的柜子里。
柜子外面,是一片狼藉的卧室,地板上还有未收拾的玻璃碎片,柜子上也倒了水,不清楚是什么液体,只见水滴顺着柜门往下淌,一直延伸到床脚的羊毛地毯边,洇湿了一大块。
一切不过眨眼间而已。
傅均城错愕睁大眼,强烈的危机感让他条件反射地朝后探出手,手指攥紧了柜门。
他的指甲不长,却在蛮力下抓出几道长长的痕迹,就算抠进血肉里也不在乎。
心里只剩下一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