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阿黄叫得欢快, 燕王在书房里也听见了,他下意识站了起来,然而还没有动步子,就又坐了回去, 拿着那本《论语》假装看得很认真。
“哎呀,阿黄,别咬我裙子呀!”阿福被热情的阿黄弄得手忙脚乱,又要护着手上的盒子,又要去抢救自己的裙子,免得被阿黄的口水弄湿了, 她特地换的新裙子呢,朱公子都还没有看过,可不能弄坏了。
阿黄听话地松了嘴,却哈哈吐着舌头, 一会儿望着书房一会儿又望着阿福,意思很明显, 快跟它去找主人玩呀。
王承恩已亲自迎了出来,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线, “夫人来了, 快这边走,奴婢已经叫人通禀王爷了。”
“有劳公公了, ”阿福跟着王承恩走上了游廊, 将近午时, 天上的日头还是有点毒辣的, 走游廊上清凉许多。
“奴婢分内之事,”王承恩笑眯眯地,徐夫人来了,王爷该高兴了。王承恩想着自家王爷早上换下来的衣裳,不免大不敬腹诽一番,明明就燥得很,偏要克制着不往徐夫人那里去,他实在是不懂王爷的心思了。
王公公怎么突然笑得有点奇怪?阿福抱紧了手里的盒子,也不知道朱公子会不会喜欢她的礼物。
阿黄傲首挺胸走在阿福身边,见她只和王承恩说话,不满地嗷呜了声,小姑娘今天都没有摸摸它,不开心了。
阿福又忙去哄阿黄,真的是忙得很了。
通禀的小太监已经出去很久了,燕王心浮气躁地翻了一页书,他明明记得从院门口走到书房要不了多久。
“王爷,徐夫人来了,”王承恩当先躬着身进来,微微抬头就看见王爷坐在榻上,手里还拿着一本书,非常的镇定自如,如果不是王爷把书拿倒了,他真的要相信了王爷一点也不着急见徐夫人呢。
燕王浑然不知自己的装模作样已经被王承恩察觉,还很高冷地翻着书,淡然道:“知道了。”
啧啧,王承恩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表里不一了,他很快退了出去,请徐夫人进了书房。
阿黄眼疾脚快,哧溜先跑进了屋子。
先进来的是狗,不是心心念念的小姑娘,燕王……很好,可以冷静一下了。
阿福后面进来,就看到燕王拿着肉干在喂阿黄,阿黄吃得可高兴了,大尾巴摇得都看不清了。
她也好想被他喂肉干,阿福记起来那天吃到的肉干,略有些馋。
似乎小姑娘看的是他手上的肉?燕王“专心致志”喂完了阿黄,拍拍它的脖子,阿黄就很乖地出门去了,路过阿福的时候没忘了蹭个摸头。
燕王看得目色一沉,阿黄也大了,时候给它找个狗了。
王承恩很有眼力见,自觉退出去不算,还把书房里傻乎乎还在磨墨的小太监叫了出来,又紧紧关上了书房的门,可以说是非常的贴心了。
“王爷,”阿福两天没有见到燕王很是想念,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道了个万福,然后仔细地看他。因是在家中,燕王就穿了舒适的宽松道袍,衣襟松散,系了一条玉色腰带,正巧衣裳又是湖蓝色,阿福不由想起来香如故的初见,好像也是这样的距离,她给他请了安,被他问她叫什么名字。
那时候她还觉得他孟浪来着,现在却是怨念他不够孟浪了,就差那么一小步就可以被吃掉了,怎么就是不成功呢?
“今日怎么过来了?”燕王语气寻常,他放下了书,摩挲着手上的白玉扳指,看似不在乎,其实目光全都落在小姑娘身上了。
阿福为了来见燕王,穿上了新做的夏衣,雨过天青色的对襟纱衣,袖子宽大如云,挽着一条清烟似的月白披帛,淡鹅黄纱裙,清雅如山间晨露,又似初露尖尖角的小荷亭亭玉立。她本身就肤白如玉,脸上也不用敷粉,只在唇上用了点粉色胭脂润唇,越发显得她眉目如画,额上红痣殷殷,真是妍丽之极。
他的小姑娘真是漂亮极了。燕王生出一股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
“王爷给我的院子题了字,我很喜欢,”阿福并没有被燕王的故作冷淡所迷惑,他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呢。阿福心里甜滋滋的,小嘴说出来的话就更甜了,“王爷对阿福真好。”
自己心意得到了回应,燕王当然是高兴的,他努力压了压想要翘起来的嘴角,淡然道:“坐。”
燕王自己是坐在紫檀罗汉榻上的,罗汉榻两侧又摆了椅子高几,可以坐的地方有很多。阿福眼珠子一转,反正他也没有说坐哪里,她就很自觉地坐在了罗汉榻上,与燕王只隔着一张摆在罗汉榻上的壶门矮几。
这个距离对燕王来说很近了,他可以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幽香,更何况夏日的纱衣薄透,那软烟罗所制的衣裳如烟似雾,透过淡青的薄纱,隐隐可见衣下的肌肤莹润洁白。他记得那日的触感,柔嫩光润,滑如凝脂。
他突然就觉得口干舌燥起来,假装很平静地拿起矮几上的茶碗,一打开盖子,却只看到见了底的茶叶。这王承恩也太没有眼色了,都不知道上茶。未免尴尬,燕王殿下依然举杯假装喝了一口茶。
“王爷,我做了一个扇套,也不知道您会不会喜欢,”阿福全然没发觉有什么不对,羞答答地打开了带来的盒子。“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这诗她还是会背的。虽然她没有美玉,但她可以把自己的心都给他。
躺在盒子里的扇套是石青、松绿和玫瑰三色丝线编织而成的,看得出是下了很大的功夫才能把每个攒心梅花打得大小一般并无二致,称得上是精品。
当然就算这个扇套打得一般,燕王也会爱屋及乌的,他点了点头,“不错。”说着解下了腰间的扇子,放在矮几上。
阿福眉开眼笑,马上就把扇套换了。然后主动请缨,“王爷,我给你系上吧?”扇子挂在腰间,系扇套是很亲密的事情呢。
这天气本来就开始燥热了,听了这话,燕王觉得更热,可又舍不得这样亲密接触的理由,坚守的理智就退了一步。
阿福在这上头多机灵呐,见他不反对,就认定是他答应了,犹怕他反悔,忙拿了扇子下了榻,站到燕王跟前。要把扇套的带子系在腰带上,难免要摸到燕王的腰,阿福趁机站得更近了些。
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几乎是扑在自己怀里来,燕王有些后悔,能看不能吃,他做甚么要为难自己?
“好了,”阿福没有故意拖延时间,很是利落地把扇套系好了,直起身要离开时,却被自己长长的裙子一绊,哎呀一声整个扑在了燕王的怀里。
糟了,她这回真不是故意的。阿福抬起头就跟低头看她的燕王四目相对了,她小脸憋得通红,她要说她是不小心,他会信吗?
他就知道小姑娘要趁机耍手段,燕王心里无奈又甜蜜,看她眼睛睁得溜圆,眼神无辜楚楚可怜,这个假摔真的是很真实呢。
“下回小心些,”燕王无奈地叹一口气,真是没办法,只好给她一点甜头吃吃了。他这般想着,低下了头,含住了她花骨朵一样粉嫩的唇。
阿福完全没有想到居然能有此意外之喜,等他一探进来,她就积极主动地追了上去。
一番追逐缠绵终于结束,两人都有些微微喘气,燕王捏捏阿福红扑扑的脸,摇头,“你呀,下回矜持些。”
矜持是什么东西,有肉干好吃吗?阿福眨巴眨巴眼睛,朱公子真是好看呀,尤其是这个时候,眼中仿佛有一汪春水,温柔又可口。阿福顾不得矜持了,又抬起身子,往燕王的唇上亲去。
最后等到两人彻底分开,书房外小太监手上端着的茶都冷了。
王承恩试试杯盏的热度,摆摆手,“去换。”虽说白日宣那个淫不太好,但是王爷高兴就好。
“我给你请了个先生,”燕王觉得不能再堕落下去了,很是煞风景地把课程表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