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个狗奴才说什么后殿的木料金漆上面掉粉了, 请他前去察看, 谁知道是不是之前叮嘱好了的。
这种祭礼一站就要两三个时辰, 喝口水的机会都没有, 简直要人命啊!
妈的, 老子皇位没捞着, 权势没多少, 却要在这里干靠着晒太阳,真是命苦啊……
终于熬到祭祀的最末尾。已经有数位年迈体弱的老臣,中暑晕过去了, 被侍从紧急抬下去了。
每一任皇帝的驾崩,丧礼都会让百官宗室苦不堪言,甚至有体弱导致病逝的。
今天的封陵祭奠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至少一天就能结束,不必白天黑夜轮番地哭丧跪守。
到祭礼结束的时候,高台上的皇帝也似乎受不了了,脸色蜡黄,一副快要中暑的模样。在几个侍从的扶持下, 匆匆下了高台。
霍太后还略强一些,也许是因为不必主持那么多东西吧。脸色苍白地传旨诸位宗室群臣都下去行宫歇息,等待明日返回京城。然后也急匆匆回去休息了。
群臣都累得够呛,也没人太关注这些礼节,留下礼部的官员处理后续事务。之后按序列退出了广场,各自回去歇息不提。
对于中途溜走的燕王秦泽,除了秦勋背地里骂了两句,也没有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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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之下,一队人马从皇陵中潜伏而出,正是一群黑衣杀手,簇拥着他们的主人。一身云青色郡王服饰的燕王秦泽。
一行人离开皇陵,迅速往山脚下的行宫而去。
皇陵的脚下就是守陵的皇庄,说是皇庄,其实也算一处小规模的行宫了。
历代帝王驾崩,即将继位的太子都要在这里居住九天,之后则是负责守灵的王爷在这里代替皇帝,居住二十七个月。甚至之后,每到帝王的忌日,这里都会有宗室前来居住,主持祭礼。
所以作为利用率极高的行宫,这里修建地典雅华美,景致不俗。
车队从曲折的山道上一路走过,很快抵达了开阔的平地,眼看着皇庄近在咫尺。
任惊雷凑近了马车,低声问道:“皇上,直接杀进去吗?”
马车里坐着的正是秦诺。此时他穿着早已准备好的秦泽的王爷服饰,两人本就是亲兄弟,有三分相似,沉暗的暮色之下,远远看去,不熟悉的人还真难分辨出来。
野外的探子能够瞒过,但到了皇庄就不一样了,那里都是秦泽的亲信,岂会认不出自己主人?
“无妨,有接应的人。”秦诺淡然吩咐着。
任惊雷知晓这位皇帝,在小事上温和,在大事上却极有主见,便不再说话,专心赶路。
皇庄的门口,灯火通明,一个窈窕的身影正站在门前,对归来的人翘首以盼。
她怔怔望着山庄前漫长的通道,神情无限忧伤,却始终静默不语,仿佛神游天外。
旁边服侍的小丫环低声道:“侧妃娘娘,您身子弱,还是回去歇息吧。王爷一向怜惜您的,何必在这里一直等着。”
女子恍如未闻,她一双手不自觉地拉扯着裙裾,无比的紧张。
女子正是繁绢,她已经改作了妇人的发式,乌黑的发髻堆叠如云,秀美的脸蛋儿光泽如玉,只是为人消瘦了些,显得身姿纤弱,不盈一握。
身边的丫头叹了一口气,自家主子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坚持要站在外面等待王爷回来。
前面皇陵有盛大的祭礼,还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就算结束了,也说不定王爷会跟着御驾回避暑行宫那边,不一定返回皇陵啊。
“他一定会回来的。”侧妃低声说着。
又等了片刻,果然远远看见一队人马往这边走来。
个个黑衣黑甲,中间簇拥着一辆马车。
小丫头略松了一口气。没有注意到旁边的主人情绪异样激动起来。
马车稳稳停在了庄园之前,繁绢长吸一口气,压抑着身躯的颤抖,迎了上去。
车门打开,燕王秦泽下了马车,他披着大氅,头上戴着兜帽,遮掩了面孔,似乎已经累得很了,他下车便低头伏在繁绢的肩上。
跟随繁绢的小丫头扫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只是王爷身边跟随的侍卫,好像有些面生。不过这些天王爷忙碌着皇陵的工程,日日身边都有新面孔,她也没有声张。
只是马车旁边这几个侍卫的表情,好生诡异。尤其看到王爷依偎在侧妃娘娘怀中的时候,一副活见鬼的表情,又是震惊,又是不屑的……
呃,几个人长得倒是都很俊。
管事打开大门,一行人迅速进了皇庄之内,然后关上门。
秦诺拥着繁绢径直往内中去。
小丫头快步跟上,穿过广阔的前庭,进了大殿,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些黑衣的护卫,好像都散落在门前周边了。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啊!
前面自己主子已经扶着王爷,匆匆进了后殿。小丫头连忙跟上,去后面端茶。
听着大门在自己身后关闭,秦诺松了一口气。
只要外面刺探的目光认为自己是秦泽,计划便完成了一大半。
繁绢终于按耐不住,泪水划过面颊。
“皇上,他……”
“已经死了。”秦诺冷静地宣告着秦泽的最后结局。
纵然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果,繁绢还是悲恸难耐,捂住脸孔,不能自己。
秦诺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