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扫过,看得人极为舒坦。连房间里熏的香料,都清淡至极,是自己喜欢的味道。
回想起刚才灵女的车架进入庄园,自己策马走在旁边,看到数百名仆役都跪在两侧迎接着。
秦诺忍不住笑了,吩咐道:“收拾地很好,是谁布置的,灵女殿下很满意。”
李丸在外头接到通传,匆匆进了内庭,终于见到了朝思暮念的主君,他扑倒在阶前,身躯颤抖,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让周围侍从都退了下去,秦诺笑道:“怎么,见到朕还不敢说话了?”
李丸哆嗦半响,才用衣袖擦着眼角:“皇上……奴才是太过欢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听着他絮絮叨叨说了半天离别担忧之情,秦诺才含笑打断道:“先跟朕说说这一年来宫里的事情吧。”
仅凭着潜鳞司的书信传递信息量有限,还是李丸这个内宫之人描述起来更精确。
李丸这才爬起来,抹了抹眼泪,却没有跟着秦诺往内殿走,反而笑道:“宫内的事情,奴才口齿笨拙,只怕说起来让皇上不耐,不如请另一位贵人为皇上细说。”
他话音未落,后面一个清丽动人的声音适时响起。
“宫中的事情,还是由奴婢来教导一下未来的贵妃娘娘吧。”
秦诺身躯一颤,凝望着回廊尽头,目光充满难以置信的惊喜。
一个窈窕绰约的身影正沿着回廊向着这边走来。她一开始还竭力想保持矜持,让步伐缓慢而优美,但走到半截,却实在压抑不住雀跃的心情,提着裙裾跑了起来。
越跑越快,甚至抵达殿门口,她的脚步有些踉跄,因为太过激动的心情。
秦诺快步踏出寝殿大门,一把抱住了朝思暮念的佳人。
久别的两人终于重逢。
李丸悄悄退了下去,顺便将寝殿的大门关上。
“皇上!”霍幼绢咬着唇,抬头望着秦诺。
焦虑不安的日子里,已经设想过无数次,两人重逢的那一刻要说什么。是将这个让自己牵肠挂肚的家伙用力捶打两拳,还是哽咽着倾诉自己这些日子的牵挂和忧惧,亦或者……
然而真的等到依偎在这个人怀中的这一刻,什么念头都没有了。
就想这样静静地呆着,仿佛天地都化为一片寂静和虚无,只剩下两人彼此的温度,如此深切而真实。
抱着怀中的人,秦诺抚摸着她乌黑的长发,声音沙哑:“朕没想到你竟然会亲自过来,潜鳞司里竟然没有说一声。”
宫中前来迎接凤驾的使节团不仅带着册封贵妃的正式旨意和贵妃的一应仪仗,还准备了教习宫规礼仪的一队二十四人的女官。
秦诺之前看过奏报,这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一扫而过,都没往脑子里去。谁知道其中还藏着这样一个大大的惊喜。
“是我让他们保密的。”霍幼绢擦了擦眼角,气鼓鼓哼了一声,“整日里害得我们担惊受怕,还不许给你一点儿意外了。”
“谢谢,这个意外的滋味,朕很喜欢。”秦诺捧起她的手背,亲了一口。
霍幼绢脸上一红,多少相思怨念都在这一刻灰飞烟灭。只剩下无限欢喜,满心满目都是眼前这个人。
长久的离别之后再度重逢,便像是酝酿了多年的酒,带着让人心醉的醇香。
两人低声细语,倾诉着离别的思念。窗外寒风凛冽,室内却温暖如春。
耳鬓厮磨之间,霍幼绢仔细凝视着近在咫尺的恋人,仿佛要将每一根发丝都描摹进心底里。
迎着她细腻温柔的目光,秦诺握紧了她的手,笑嘻嘻道:“朕是不是生得更好看了。”他生怕霍幼绢担忧,所以迎娶灵女的内幕,一开始就通过潜鳞司的渠道传了回去。
霍幼绢一本正经点点头:“灵女殿下果然天资绝色,难怪京城之内传言甚嚣尘上。”
“啊,京城之内有什么传言?”
“京城之内传言多着呢,都说这雪烈族本就多美人,而这位灵女更是倾国之色,当世无双。在南澜城会盟之时,引动北朔诸多部族权贵和勇士倾心,连北朔新登基的皇帝陛下,也一见之下神魂颠倒,原本同意的与突毕族族长之女的婚事竟然也想要反悔了。”
“说起来,那位族长之女也是北朔出了名的大美人,在灵女面前,竟如萤火之光比之皓月。”
“正是北朔的皇帝陛下对灵女一见钟情,要反悔婚事,此举才引动突毕族的颜博族长大怒,想要将雪烈族灭掉。哪知被窥破行迹。他一气之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皇帝也给宰了。结果引动了南澜城一场大乱。”
“可怜突毕族与穆氏王庭,因为这样一个祸国妖姬,一个丢了江山,另一个连性命都丢了。”
“唉,遥想天下女子能有如此辉煌功勋者,纵观史册,寥寥无几,真让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啊。”说到后来,霍幼绢挑起这位祸国佳人的下巴,笑意盈盈中却有微妙的酸意在回荡。
喂,你这个心态很危险啊!秦诺反手握住霍幼绢的手腕,拉进了怀中,迫不及待问道:“之后呢?”
“之后,便是天佑我大周,裴大将军英明果决,看准了时机,与北上增援的方源将军水陆并进,坐收渔翁之利。”
说到后来,霍幼绢忍不住爆笑出声。“如今京中人人皆在担忧,这灵女殿下,简直是堪比褒姒的一代祸水妖孽,倾国倾城。也不知我大周圣明天子见了,会不会沉迷后宫,从此君王不早朝呢。”
秦诺听得目瞪口呆,这一段历史,将来后世会怎么记载呢?
最诡异的是,这些充满桃色的谣言,整个过程,好像,似乎,仿佛,真的有点儿符合当时的实际情况啊。
最终,秦诺只能慨叹一声:“历史真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霍幼绢眼前一亮,将这句话重复了一般,只觉这句话从眼前之人口中说出,简直妙不可言。不仅意味深长,更加……
“那皇上一定是打扮得最厉害的一位。”她盯着秦诺,笑眯眯道。
秦诺反应过来,立时板起脸孔:“你这丫头,竟然胆敢调戏朕了。”他伸手挠霍幼绢的腋窝。
霍幼绢笑着躲避,一边问道:“皇上要改名叫历史吗?”
回想起之前两人在温泉行宫里的相逢,共患难的时光,那时候是眼前这人第一次穿女装吧,当时穿着的还是自己的裙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