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除了陈家母子三人,大家的目光都朝蒲苇看了过来。
蒲苇淡淡地扔下了一句,“这是我的东西,我自己花钱买的。”
然后,自顾自走了。
身后,一下吵嚷了起来,又在为这袋东西的事。她不耐烦听,回屋的步伐,就加快了几分。
等出来的时候,大家已经人手一碗粥了,粥里铺着点咸菜。他们一边喝着,一边不妨碍嘴巴继续张合着,还在那还说,见她来了,这一屋子的人,才又猛地闭上了嘴,沉默了起来。
蒲苇看着,觉得自己在这个家中,的确是另类的。又或许,对整个世界来说,她也是另类的。
但管他呢。
她将一个纸包放到了一边,径自去盛了粥,且换了稠稠的一碗,同男人一样。这个家的两位儿媳妇那眼睛就像是雷达一样地扫了过来,她也大大方方地任凭两人看着,没事人一样地喝她的。
就她今天为这个家赚的钱,谅这两人不敢说什么!
否则,撕了这两人!
而且,都是为这个家付出劳动,她们自己选择去接受让男人喝稠的,自己喝稀的这个设定,怨得了谁?还想把别人拉下来,和她们一起接受,做梦呢。
等吃完了,蒲苇就把纸包给解开了。
糖块那天然的甜香味,几乎是一下就吸引了似乎个个都长了一副狗鼻子的陈家小孩们。他们齐齐围了过来,期期艾艾着,睁着那乌溜溜的眼睛,一会儿看糖,一会儿看蒲苇,但就是不敢开口讨要。
蒲苇既然选择为了陈道南留在这个家,就不是那种笨得不懂得经营的。这些个大人,她目前看着心烦,暂时还不想理会。但这些小的,算是可塑之才,倒是可以先逗逗。
“呐,从大到小,从左往右,先给我排成一排。”
糖果的魅力,自然是无敌的,就没有小孩不听话的,尤其在他们上次经历了吃鸟蛋事件后,更是对这位能一脚将大人给踹出去的小婶婶有了敬畏之心。
但从大到小没问题,可怎么从左往右啊?
这些小娃娃,嘴里嚷嚷着“你比我大、你比我小”,听着很像是那么一回事,可是队伍拉开了,那一排却是高低不齐的。
还有小不点好奇地问的,“什么是左边,什么是右边?”
蒲苇感觉到了任重道远。
就像是她最初被要求去带基地里的那些小娃娃一般。
感觉什么都要从头教起。
有点麻烦。
而她不想麻烦。
所以,她伸手,将这些孩子给拨了拨,重新给排了队,告诉了他们,什么是左边,什么是右边。然后再教给他们一个最笨的办法,那就是,记住你左手边是谁,下次挨着站就是。
若是站错了,那不好意思,出列,没糖果吃。
小娃娃们闻言,个个睁大眼,恶狠狠地将站在自个儿左边的人,给钉在了眼中。那样子,大概是人生头一次,这么认真、这么凶恶地去认识一个人吧。
蒲苇恶趣味地瞅着,偷着乐,然后给站好的孩子们,挨个发了一颗糖。
再然后,就到了智力游戏环节。每个会数数的孩子,从一到一百,凡是能顺利地数下去的,逢10 就再奖励一颗糖。
哦,你说你不会数数啊。那不好意思,没奖励。
哦,你说你年纪太小了,没有大孩子那么会数数。那不好意思,在小婶婶这里,是孩子,都一视同仁。
哦,你委屈地想哭鼻子啊。那不好意思,只会哭的孩子,小婶婶不喜欢,非但这次没奖励,下次也没有。
哦,你说你不会,想学。那别找我,找家里会的大人去,小婶婶啊,只负责发奖励。
一时间,孩子们齐齐跑去缠住了大人,吵着闹着,要学数数。
陈红竹瞄了瞄各自忙活的其他人,见没人注意着她,就有些扭捏地凑到了蒲苇的跟前,口气生硬地问:“喂,我也是孩子,你忘了?”
蒲苇“噗”地一声,笑了。
“行,那你开始数吧。”她甚至还恶作剧地补充了一句,“你要是数得好,数得快,我再额外奖励你两颗。”
陈红竹小脸一红,傲娇地哼了一句,“谁稀罕!”
可一下秒,那小嘴一吧嗒,就跟子弹发射似的,飞速地往外蹦数字了,惹得孩子们惊叹着,放开了自己的父母,转而围起了她。
陈妈妈在一旁看着,感受着,想想这家里正经六个小孩子,竟然也就只有大孙子能磕磕绊绊地将一百个数给数完,其它的就没一个能数完整的,心里就有些难受。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大家忙活着干活,就不再把学习当一回事了。可明明她又很清楚地知道,懂得多的人,才能办大事,办好事,就像小姐。
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突然就觉得自己越活越回去了呢?
看着那位她一心想要驯服,可到现在都没驯服明白的小儿媳,再想想小儿媳这一日的表现,以及方才突然拿糖果出来对娃娃们进行教学的举止,陈妈妈一时间有些迷惘了。
第29章 换位思考
今日卖鱼的钱还没分清楚, 蒲苇自然是要找便宜婆婆分的。
这次大概是因为一起去卖的鱼, 所以看上去便宜婆婆没做假,最后蒲苇分到的钱, 扣除了之前拿走的二十块, 剩下的有零有整, 还剩下将近十块钱。
蒲苇随手揣了起来, 看着陈妈妈在煤油灯下,一张张地捋顺那钱币的棱棱角角, 然后又将稍微新的钱币和不新的钱币分作两堆, 又按照币值不同,再分堆,她瞅着, 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个女版的葛朗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