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点大嗓门,在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蒲苇面前算个屁啊!
她冷眼一眯,也大嗓门地回他。
“就是不对,才来找你。否则,你当我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啊!”
这么横,完全出乎陈会计的预料啊,还莫名地让他有点心慌。想了想,他赶紧看向了周围人。
“大家都来说说,给道南的小媳妇算5个工分,你们同意不同意?”
嘿,同意,哪有不同意的!
这村里人,巴不得可以把别人的工分给算低一些呢。这样年底,他们也可以多分一点粮食。而且,这道南家的都那么能干了,下河抓了那么多的鱼,这要是再给她算那么多工分,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人群中表示同意的声音很大。
陈会计很满意,微微一笑,看像蒲苇。
“你看到了,给你算五工分,大家可都是同意的。”
“哦,他们同意,我就得认啊?这工分又不算在他们的头上,他们自然可以胡咧咧。是我的工分,到底值多少,那得我自己说了算!”
陈会计立刻就哼了一声,“你说了算?你一个小媳妇,有什么资格说了算?”
蒲苇也学他,哼了一声,“那你又有什么资格说了算?”
陈会计气个仰倒,大吼:“凭我是大队的会计,这工分都归我记,就由我说了算!”
蒲苇哼哼,“说你胖,你还真给喘上了!我还从来没听说过,一个会计能有那么大能耐,直接用眼看人就能断工分呢。你这么能耐,那咱俩找书记说说去?”
陈会计的脸上流出了显而易见的慌张。
但他自忖自己一个长辈,不能让一个年轻小媳妇给吓住了,就绷起了脸。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村里的人,哪个见了书记等干部,不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躲着走。他就不信,这小媳妇敢真的去找书记。
但,蒲苇怎么会不敢?!
“行,我自己去就自己去。不过,你没胆见人,就先跟着我走吧。等我见了书记,让他出来主持公道,我还是要再和你理论理论的。”
说完,她就先走了一步。
陈会计再度诧异,目光闪烁不定,但在蒲苇走出一段路之后,面带轻蔑地转身冲他喊,“还不赶紧跟上来”,他就气得跟上了。
哼!
他还真就不信,这人敢去找书记!
于是,一群爱看热闹的人,也怕会错过好戏地赶紧跟上了。这一路走过去,有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村民,见了这浩浩荡荡的队伍,也凑了过来,然后又很自然地成为了这队伍的一员。
等蒲苇到达大队部的时候,几乎整个村的人都跟来了。
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蒲苇进楼了。
这是要真的去找书记评理啊?
这小媳妇胆子可真大,竟然还真的不怕见领导!
人群哗然,议论纷纷。
陈会计脸上阴晴不定,不敢置信,但又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等蒲苇真的跟在书记后头走出来,看样子是真的和书记谈过了之后,他赶紧硬着头皮,带着讨好的笑就迎了过去。
“书记,这给道南家的记5工分的事,是经过大家同意的。她现在就在无理取闹,你可别听她的。”
陈永青书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可是,他既然会出来,自然也是听进去了蒲苇的话。这位参过军的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虽然在整个生产大队,不插手干预生产队的事,只管政治上的,但这队里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事还找上了他,他也是不会置之不理的。
而且,他是参过军的,陈道南也是参军的。现在军人的家属来找他,他会天然地倾向于蒲苇这一边。
“事情我了解了。”他沉声说,又环顾了一圈围观的村民,“虽说大家都同意,可是,我们也得尊重当事人的意见。道南家的不服,就按照当时划工分的程序,也给她来一遍。我们要做到以德服人、以理服人嘛。”
“这……”陈会计迟疑着,心里又有了主意,“既然书记你这么说了,那行吧。不过划工分的程序繁琐,这会儿大家都忙,也干了一天的活了,累得够呛,这重新划工分的事,就等着年底再一起弄吧。反正这也快要到年底了,就先照5工分给她记着。”
“不行!”蒲苇从书记身后走了出来,“该是我的,一分都不能少。而且,哪用得着这么麻烦。我给你出个招,你们去年定的10工分的人是谁,让他出来。我打赢了他,自然证明我比他厉害。到时候,你直接给我记上10工分就行。”
哗——
人群一下炸了,看着蒲苇,就像是在看着个傻子。
你说你一个女的,瘦瘦弱弱的小媳妇,你说什么大话,要去和一个十工分的壮劳力比拼。简直傻到没边了。
人群中都有人开口笑了,“这道南家的其实根本就没好利索,还是个傻子吧?”
还有人看好戏,“陈铁牛,你不赶紧出来管管。这要是再不给拽回家去,可就要丢大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