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里长和村民们觉得,在村中拉起造反大旗,简直是祖宗们最想看到的事。后人们有出息,太不容易了。
“天生我材必有用,我营将其奉为无上真经。”
首领轻一脚重一脚的走着,继续道。
“栓子兄弟我暂时还没有想好予以何等重任,肖果珠妹子在下可给你安顿好了。”
王二栓从锦都领回来的姘头呀,不光模样俊俏,一口官话说的是婉转动听。一开口就有种鹤立鸡群的贵气,叫他们望尘莫及。
天方虽有官话,然因着地域辽阔,南南北北的人一张嘴,味道都不一样。别说他们这些附近村里的,即便是锦都里生,锦都长的本地人,也没有肖妹子的腔调。
“先前的发言人啊,开口全是乡音,若非看她嗓子甜,早不用她了。”
首领乐呵呵的往祠堂方向走,双手搓来搓去,似乎觉得前途异常光明。
“今后这担子便落在肖妹子肩上,词儿王秀才会提前写好的,无需担心。”
三日后,锦都城门楼外。
王二拴站在尤慕月身侧,顶着秋老虎给她鼓劲儿。二人站在驴车上,身后乌泱泱的跟着数百周边村落的适龄青年男女。
也不知是天上的太阳晒的,还是后头人的视线太过滚烫,尤慕月站在驴车车的木板子上,嗓子里糊成了一片,有些嘶哑。
反营里有个小木匠,是个行走在时代生产力前头的人。如果换了半年前,尤慕月见了他定然异常的欣赏,赏他个工部的官儿做做。
小木匠能做出除了主人谁也打不开的匣子,也能用几块烂木头做出极致精美的伸缩便携长梯,想来若是投入军用,天方的战力能上两个台阶也说不定。
可打碎了小陛下的爱才之心,木匠给尤慕月做了个喇叭,小国主站在驴车车上双手聚在胸前。
“咳咳。”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被喇叭放大了三倍有余。
锦都城门楼子上的守卫们乐呵呵的往下瞧,看起了热闹。有几个怕自己听不着,还枉顾规矩跑了下来。城门两侧通常左右加起来站四个人,检查来来往往的可疑人员。逢年过节,赶上陛下出巡也就至多站十个,今天好了,足足站了二十几个。
守卫把门挡了,害的进出城不方便了。
“大点儿声!”
守卫们支楞起了耳朵,一边示意灵璧高声,一边催促其他人闭嘴。肩头上扛着糖葫芦的小贩,被其中一个守卫捂住了叫卖的嘴。
“我今代表梧桐岭,黄花沟,二道河子,四库水的广大适龄青年在此发言。我承诺今日所说,并非我个人的意愿,而是以上几个村落青年男女的诉求。”
标准的官话响起,叫所有听见的人掉了下巴。
哎呦这是城中哪家的闺女啊?别的公子小姐还在家中以泪洗面,她另辟蹊径走起农村包围锦都的道路了。啧啧啧,不得了。
守城的兵士们收起戏谑,外头的并非乌合之众,因着尤慕月的声音,开始将其归为正经反营。
“一则,我等希望选秀继续。即便小国主不在宫中,但等选出来了,国主肯定也找回来了。不耽误洞房的。”
尤慕月黑着脸念完了这句话,心中感慨乱臣贼子,狼心狗肺。年纪轻轻不说报效祖国,整日想着进宫以色侍人,不思进取,实在是天方的大不幸。
尤慕月沉默了片刻,身后的反营众人那里传来嗡嗡嗡的催促声,栓子拽了拽小国主的袖子,低声道。
“你若是当着这么多人害怕,我替你念也行。”
“王二拴你那口音还不如我呢!”
没等尤慕月回应,驴车车底下的上任首领先答了。
“迈后退你,让肖妹子说。”
“二则,近年来天方人口剧增,我等希望将后宫佳丽三千人的席位扩充至九千人。”
尤慕月再次停了下来,试图消化刚刚从自己口中说出的混账话。
“三则,陛下一夜招幸一位宫妃,一天一个全年无休三千佳丽也得九年余才能轮一遍,建议改为一天日三个。”
啪的一声,捧在手里的发言稿掉在了地上。
小陛下的手指颤抖着,吞咽了下口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蹲下身,尤慕月气鼓鼓的将其捡了起来。抖掉了站在纸张上的尘土,捧在了眼前。
朕他娘的倒要看看,你们这群混账东西还有什么狗屁建议。
“四则,陛下如今青春年少,正是如日中天的岁月。故而我等提议,三年一度的选秀改为一年一度,或一年两度,春季一次,秋季一次。”
???
尤慕月收起发言稿,扭头去看写稿子的王秀才。当你直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王秀才蹬蹬蹬的跑到驴车车边,手中拎着一根毛笔。
“肖妹子,一年两度是不是不大好?”
尤慕月点点头:“不好。”
王秀才皱起眉头:“四度会不会太频繁啊?我怕阿月吃不消。”
驴车车上站着的阿月心里如同吞了黄连一边儿苦,朕肯定吃不消。
☆、申屠安嗅来嗅去
尤慕月在锦都城门楼子外的那场发言可谓是振聋发聩,因着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与诉求,在各地纠结起不久的反营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许多适龄青年纷纷放弃了加入本地反营的机会,不远百里千里赶赴锦都外的小村庄,去投奔那位为所有人发声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