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琪有些心虚,可是为了挽回冯秾,挽回自己在交际圈的地位,只能硬撑着道:“是,是真的。现在她已经不在我们家了,你看,她现在连学都上不成了。”
冯秾心中升起一股喜意,竟然是被云家赶出门了?若是这样的话,她现在这样的身份,别说是做表哥的未婚妻,进廖家的大门,就是做姨娘都不够!
下个月底外祖母廖老夫人就要来北平,届时只要母亲在老夫人面前说上几句,届时她还是滚回她的乡下老家嫁个乡下汉吧!
冯秾心中快意,面上却是不显,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云琪,续哼了一声,道:“好。那我就且先信了你,不过云琪,我告诉你,若是将来我发现你骗了我......哼,你的下场,云琪,你可看到了众人今日待你的态度了没?”
云琪对着冯秾盛气凌人的目光不自觉的抖了抖,然后就听到冯秾继续道,“云琪,你所有的东西其实都是虚的,只要我说一声,你所拥有的东西都会化成泡影。云琪,不要以为你是在国外出生,你父亲是教育厅小小的处长,就有多么了不起,我告诉你,只要我父亲跟教育厅那边打声招呼,你父亲很快就会丢官,哼,届时你很快就会一无所有,从云家的小姐,”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把目光转向了不远处坐在墙根下的一个乞丐,冷笑道,“看到没,你就会从人人追捧的云家小姐,变得就跟那个乞丐一样,只能靠乞讨过日。往日你身边那些追捧你的人也都会一个个的离你而去。所以,你小心着点,还有云暖那个贱女人的事,有一点风吹草动,你都要告诉我,记住了吗?”
说完看着云琪苍白的脸上呆滞的表情,冷笑一声,转身就高高在上的自顾离去了,仿佛云琪不过是她的一个下人一般。
云琪不可置信的,呆呆的看着冯秾离去。
她一直以为她们是朋友,那么多日子,一起看戏,一起去喝茶,一起去逛衣裳珠宝铺子,那些其他的女孩子也是她的朋友,她不喜欢云暖,她们就会跟自己一样同声同气的排斥云暖。
可是刚刚冯秾跟她说什么?
她僵硬的转头,看向墙根处那个衣裳褴褛身上还飞着蝇虫的乞丐。
冯秾威胁自己说,如果自己骗了她,自己不能顺她的意,就要让她父亲夺了自己父亲的官职,让自己一无所有!
云琪后知后觉的全身发冷,忍不住像得了寒症般颤抖了起来。
祖父祖母的偏心厌弃,袁家的威逼,现在冯秾的威胁,都让原先像个小公主般长大的云琪犹如坠入没有希望的冰窖,孤苦绝望寒冷。
她感觉面上凉凉的,伸手抹了抹,才发现自己已经满面泪水。
不远处的一辆轿车上,冯厚平看着自己女儿和云琪说完话就傲然离去,留下了云琪失魂落魄的留在了原处,他看着站在那里不动的她很久,才转头对身边的秘书道:“去,把她请过来吧。”
他今日路过女中,原本是想做一下慈父,接女儿回家的,亦或者他有着其他隐约的心思也不一定 - 然后就在学校门口见到了这么一幕。
冯厚平的秘书递了帕子先让云琪擦了擦满脸的泪水,然后才道冯次长在那边有请,云琪盯着冯厚平的那个黑色轿车先是茫然不明所以,然后就是心脏猛跳。
她是知道冯厚平对自己有意的,原先母亲就是说不愿意让自己嫁给冯厚平做姨娘,所以才让云暖替自己,特地把云暖从乡下接过来的。
结果却引出了这么多的是非!当初就应该让那个祸害烂在乡下!
冯厚平的秘书见这位云小姐听了自己的邀请只眼睛紧紧盯着冯次长的车不出声,不知她这是何意,就用和善近乎诱哄的语气笑着道:“云姑娘不必担心,冯次长也是刚刚看姑娘和我们家大小姐似乎有所争执,我们家大小姐脾气大,有时候又不讲理,冯次长怕委屈了姑娘,便想叫姑娘去说说话,姑娘有什么担心和委屈,尽可以和冯次长说,必不会让大小姐欺负了姑娘的。”
云琪原先黯淡的眸子猛然亮了起来。
她捏着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挣扎了半天,终于对着秘书柔弱的笑了笑,道:“谢谢曾秘书,我和冯姐姐并没有什么,不过既然让冯次长误会了,那我便去跟冯次长解释一下吧。”
然后她上了冯次长的车,就坐在冯次长身边,外面曾秘书便贴心的在外面帮她关上了车马。
云琪有些紧张。
冯次长见她放在大腿上的手痉挛着,紧紧抓着自己的裙子,温和的笑了笑,柔声道:“云姑娘,你不必紧张,阿秾的性子我知道,最是自我,她若是对姑娘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姑娘不必放在心上,有我在,她还不敢翻出天去。”
云琪听言抬头看冯次长。
冯厚平冯次长年约四十,说实话,廖珩说他油腻不堪,其实不过是廖珩厌恶他所故,其实冯厚平年轻时十分的儒雅英俊,要不然当年廖珩的姑母作为廖家的千金大小姐也不会对他情根深种,下嫁于他。就是现在,他也保养得甚好,更加上位者的气度和涵养,更是有一股吸引人之处。
云琪心中本来就有鬼,此时抬头对上他眼睛,忍不住脸上就是一红。
她愈发紧张了些,低头道:“不,冯姐姐她,她没有做什么,只是我,我惹她生气了罢了。”
说着,语音到后面却已经有些发颤,说是没有什么,却能让人听出其中的委屈和难受,实在有一种让人忍不住怜爱的柔弱。
冯厚平看她低下头去,露出一截雪白柔嫩的脖颈,心头就是一酥,再看她紧紧握着的小拳头,心更是一颤,忍不住就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拳头,他的手掌很大,竟是将云琪的小拳暖暖的全部包住。
云琪一惊,下意识就去抽手,却被他牢牢的握住。
然后他在她的头顶安抚道:“别怕,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强迫你,只是看你这样难受,忍不住想要对你好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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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暖没再去上学,也因着近来的事情有点蔫蔫的不太想出去,便日日待在了家中,虽然二舅和母亲陈氏都不赞同她去燕京大学,但是她还是托二舅将燕京大学各科目的书本,还有各系的老师资料都找了来,她想看看这学到底值不值得自己去上。
陈澈之怕她真喜欢上哪个科目,铁了心就一定要去燕京大学,便转头又找姚秀要了美国各个大学的一些学系资料介绍,还有美国欧洲甚至南洋的一些各地风情介绍的书都搜罗了不少一股脑的给了阿暖。
他知道大姐在阿暖幼时就请了教习教阿暖洋文,也并不担心阿暖看不懂 - 其实吧,阿暖的洋文比他想象的还要好,甚至可以说不差过在美国土生土长的舅母姚秀 - 阿暖前世讲的就是岭南白话和英文,反而是官话说的不好,她的官话还是今世跟着陈氏慢慢矫正了发音的。
因此阿暖的书房瞬间就书满为患,陈氏干脆就又辟了隔壁一间房给阿暖做书房。
所以阿暖虽然不出门,日子倒是过得一点也不闷,每日里还去隔壁溜达溜达逗逗陈胤麒和陈胤麟,和姚秀聊聊天,跟她一起做做各种中式西式点心,聊聊美容扮靓经,小日子不要过得太美。
这中间虽然云家有数次派了下人管家过来说是云老太爷和云老太太想二姑娘了,想接二姑娘回云家,都被阿暖三言两语给打发了,必要时当然也或滴上两滴眼泪,就当哄着云老太爷和云老太太了。
这个对阿暖来说实在不足道也,影响不到她美好的心情。
相对来说,明显陷入相思苦还有点不愿承认现实的廖珩廖三爷就略显苦逼了。
下面的人跟他报告了阿暖没再去上学,然后阿暖日日也不怎么出门了,他再难“偶遇”到她。
又因着挂名未婚妻一事,陈澈之防他就跟防贼似的,他自己又不愿承认,也不愿意暴露出来自己竟对个叫自己“叔叔”的小姑娘动了凡心,所以万万是不肯在此时去陈家拜访的。
一段日子下来,廖珩显得越发的反复无常,阴晴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