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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扉之外,安小开躯着腰,耳朵紧紧贴实了门缝,竭力听着室内的动静。室内却空无一声。他挤了挤眉眼,似乎有些诧异,干脆再次扒住门缝,想尽了办法往里瞧。
门缝中露出的画面却黑漆漆的一片,他上下轻窜寻着角度,逐渐逐渐,狭窄的视线中露出了一张同样回视,冷冰冰的面庞。
这……好像是……
“我的娘啊!”安小开吓了一跳,忙弹身退开了两步,脚下却冷不防的一绊,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地上。
同一时刻,沈长歌骤地拉开门。
眼前的视野一下子变得宽阔,室内的光突然漫出来,晃得安小开下意识挡了挡眼。他试探着睁开眼,逐渐看清了面前一道颀长屹立的影子,被光芒勾勒得逐渐冷冽而清晰。
安小开咽了口口水,对着他讪讪一笑,“呵,呵呵,少爷……”
“呵呵,小开。”沈长歌还他一笑,笑容干巴巴的,泓邃的眼底一片冷厉。
不远处的临霜目光静静落在安小开的身上,有些饱含同情地望着他。
就见沈长歌忽地折过身,在一侧画架的瓷瓶中快速抽出一支柳条,扬起手便朝他抽过去。
安小开“哎呦”了一声,就地滚了一圈站起来,“少爷!少爷!”他连滚带爬地爬起来,一边躲一边喊:“少爷少爷!别打别打!我错了我错了!”
伸手指住了外苑的大门,沈长歌冷着脸,“你走不走?”
“走走走走……”安小开连连点头,讪笑着退步。
眼见着他的手便要再次扬起来,他高喊了一声“少爷再见!”一溜身连忙跑的远远的了。
随手丢开柳条,沈长歌瞟了眼他的背影,转身回了房间。
这一次屋内终于真正安静了。沈长歌重新走回临霜面前,看着她。临霜低着头,微咬着唇,没有抬头去看他,脸上却隐隐有着些许羞畏。
沈长歌平舒了一口气,迟疑了一下,道:“你……放心吧,这一回,他绝对不敢再来了。小开虽然莽撞,但他其实没有恶意,也不敢动什么歪心思,你别在意。”
弱弱点点头,临霜极低地“嗯”了一声。
在她身边坐下了,沈长歌的视线停在她已解了腕扣的臂上,声音略有了一点沙哑,“你……”
咬了咬唇,临霜抚袖的手微微一僵。
她方才既已决定不顾大防,而今自然不会反悔,只是两面相对,不由仍令她有些拘泥。犹豫了两秒,她慢慢挽起袖,将臂腕伸在他面前,又闪烁着别过脸。
沈长歌亦犹疑了两秒,轻吸一口气,伸出手抚了她的臂腕。
他的手指有些微凉,方触在临霜的臂上,让她顷刻便感觉到,浑身的肌肉都几乎僵硬了。她下意识想要抽出手臂,谁知方才一动手,却感到他同样用力捺了她一下,微凉的温度更加分明,深蔓到肌理深处。
临霜一顿,悄悄抬眸看了他一眼。
他却没有看她,只是一直低着头,握着她的臂仔细探查,手中轻翻了翻她的臂腕,目光一寸一寸地掠过。神情专注,动作轻微。昏黄色的烛光从他的眼睫静静筛下,在他好看的脸上透映了几道淡淡灰色阴影,更凸显了面庞完美的轮廓。
临霜的手臂很细,亦很白,皮肤细腻,被烛光映着,呈现出一种藕般的肤白色。只是此刻,这双臂腕之上却散缀了些许淤青血痕,一些轻微的尚还泛着血色,还有一些已逐渐透出乌青,足见她当时摔落的力度不小。
大抵将她的伤势观察了一遍,沈长歌将她的臂放下了。打开了一个药瓶,他从中倒出了一些油状的药液,覆在掌心搓得热了,然后慢慢再次覆上她的臂腕。
稠滑的药液触肤有种凉沁沁的感觉,可是被他这样一抚,却莫名令她有种倾灼似的烧烫感,撩动得心胸有些躁动。他指尖轻曲,蘸着药油慢慢在她臂上的淤青上缓慢揉抹,直揉得她背脊的战栗都泛起来。
指尖慢慢滑过她臂上的一处淤伤,一丝疼徒然泛起,临霜下意识缩了下手臂,轻“嘶”一声。
沈长歌的手立即停了,抬头看了她一眼。
“疼吗?”他问,声音轻轻的,或许是衬合着暖调烛火,所以听起来还算柔和。
临霜眨了下眼,方想摇头,立即又传来他的下一句话,“说实话。”
“……”临霜一扼,头立刻定住了。
隔了少晌,浅浅地“唔”了声,点头。
默了默,沈长歌的指尖再次滑动起来。
“疼也好,就算作是一次教训,下一次,看你还敢不敢这样莽撞。”
他虽这样说,但是语气却并不严厉,临霜亦可明显感觉得到,他涂药的手放轻了许多。
不知为什么,就在这一瞬,一种羞惭连着难安的躁动就在她的心口突然滋生出来,心里又暖又涩,“少爷,我真的知道错了……”
声音又低又闷,好像一只受了伤的鸟儿,可怜巴巴的。
沈长歌手一缓,不禁抬头,只感觉自己的心弦被恍然拨了一下,整个心扉徒然软下来。
叹了口气,他问道:“你错在哪了?”
“奴婢错不该去课室暗间偷听,更不该扰乱课纪。”
“错。”未料沈长歌却吐出这样的一字。
临霜一愣,不解地抬起头。
沈长歌亦抬了头,回视着她,深泓的目光映着微烛,仿佛揉碎了星芒,凝重道:“你在暗间没什么,甚至偷听也没什么。只是,你错在不该在你被太傅问责时,自行担了所有的错。”
临霜怔住了,未曾想这样,竟也算触了错吗?
看出了她深思迷茫,沈长歌又道:“我问你,当时明明是彩月提出去暗间偷听的,是玲珑琳琅她们将你推出的,但在你误扰了课纪之后,又为何没有将她们说出来?”
定了定,临霜低声答:“我当时,只是想着,若太傅要罚,少罚一个便是一个,不必牵出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