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黎走过去捡起自己的剑,蹙眉擦拭着道:“我刚才见百里先生拎了一个受伤的男子回来,让我把他放在木板床上,然后就把我赶了出来。”
“……师傅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婵衣又看看药炉的方向,点点水中的红莲,奇怪到。
孟黎说:“或许百里先生忽然善心,有什么奇怪的。”
婵衣想了想,觉得除了这个可能,也没别的原因了。
然而过了几日,他们才发觉不对劲……
“师傅,您在说什么?”婵衣听了百里覃的话,一蹦三丈高,一脸不可思议道。
百里覃呵斥到:“有何大惊小怪?反正这人我不救也该死了,我救回来试毒,也算他死得其所!”
婵衣:“……”她早就知道她师傅绝非善茬,却没想到他竟然拿活人做实验……这也太考验她心脏了。
“您还是把人放了吧!否则以后人家家人找上门来,我们可没法交代。”她知晓讲道理讲不通,只好试图恐吓。
“到时候,咱们可都是要受牢狱之灾的。”
百里覃躺在树荫下,摇着蒲扇哼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就是可怜那臭小子,所以才让我把他放了是不是?”
“还是你见那臭小子生的好看,舍不得?”
“……”婵衣无奈的看着他,伸手拿茶壶给百里覃倒了一杯凉茶,说到:“徒儿都没见过那人,何来的见色起意?更何况据我大兄说,那男子衣着华贵,看着便不是普通人。您若是将他做了试毒的,怕是会招惹事端。”
“哼!到时候有麻烦,我离开便是,绝不牵连你们。”百里覃摇扇子的动作一滞,说到。
“师傅……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担心您。”
“行了行了,我意已决,不要再劝我了。”百里覃不耐烦的起身,往药炉里走去,留下婵衣坐在树下,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担忧。
回到上房,陈氏还不知道这事情,只知道百里覃救回来一个男子,便问婵衣:“你师傅救回来那公子,现在如何了?”
婵衣怏怏道:“还没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还是别醒了,醒了她师傅就要拿人试毒。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无精打采的。”陈氏看着她,奇怪到。
婵衣心想,还能怎么了,还不是害怕她师傅真弄出人命来,到时候他们惹上官司?你说说,她怎么永远都是一副操劳的命?
“许是日头太大,晒着了。”
陈氏不疑有他,便说:“这还是三伏天,正热着的时候,你以后就在屋子里待着。等日头过去一些,再出门去。”
婵衣点点头,算作是应下。
用完晚膳,婵衣又收到了萧泽的信。
信里的内容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寥寥几语,说了近日长安城发生的事情,还说了舞阳郡主又诞下一女,想要请封为县主,被他以孩子尚幼为理由,挡了回去。
婵衣看了之后,在心里点点头,满意他的作为。
另外,萧泽也让人送了一支玉簪,是由血玉雕刻而成,模样虽然简单,但放在阳光下,里面隐隐有血丝在流动,看起来好看极了。
他在信里提到,这是给她的回礼,等明年年初她及笄时,他会再另送一支给她。
婵衣看着欢喜,把这玉簪拿在手里反复把玩许久之后,当即便让鸣玉给她重梳一个望仙髻,将红玉簪子插到了头上。
晚上用膳的时候,陈氏看见,便问了她一句。
婵衣低着头用膳,有些心虚道:“是华阴姐姐送我的,下午信才到的。”
陈氏便说:“华阴郡主倒是不错,能不计身份与你结交。”去年华阴和卢婉拜访婵衣,陈氏曾经见过一面,对这个落落大方的小娘子很有好感。
“只可惜……”陈氏叹息到。
“只可惜什么?”孟黎一面用膳,一面问到。
百里覃用膳不和他们在一起,所以饭桌上只有母子三人,孟黎用膳便有些粗鲁。陈氏知晓他改不了这毛病,便也不强求,只当做没有看见。
“没什么。”陈氏叹口气,说:“说来,你大兄今年都二十有三了,也该娶妻了。”
婵衣这才知晓,陈氏这是提到华阴郡主,见这么好的一个小娘子,便联想到了自家大兄至今还光棍着,没有娶媳妇儿,心里忧心。当然,她也没有奢求敢娶到郡主,只是联想到感叹罢了。
她搁下碗,眉眼弯弯道:“那您赶快养好身子,咱们回长安去给我大兄相看媳妇儿!”
陈氏说:“我这身子时好时坏,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好全。”
“阿娘您如今就是身子有些虚,好好将养一段时间,就差不多了。”婵衣倚着陈氏。
“但愿如此……”陈氏摇摇头,说到。
用完膳,太阳已经落下山,空气里都增添了几分凉意。凉风习习,带着荷香送入鼻中。婵衣在院子里满满转悠消食,鸣玉鸣翠则被她打发了,给她准备洗澡水。
“布谷,布谷……”布谷鸟开始叫起来,院子里老槐树上也传来蛐蛐的叫声。
“砰!”
百里覃的药炉里,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婵衣一愣,看向那个亮着灯的窗户,连忙提着裙摆,小跑着过去。
“师傅,发生什么事情了?”她在门外敲门。
里面寂静无声,只听外面的虫鸣鸟叫。不知道为何,她觉得有些不妙。思索一番后,猛地推开了药炉的门。
“快放开我师傅!”婵衣眼睛一缩,冲那道蓝色人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