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敬轩望着他,还想说什么,但三哥的表情那么坚定,让人无法再开口。
楚仲业原先不需急切,是因为樊军与政府军两虎抗衡必有一伤,他稳稳地坐山观虎斗,根本不必出手杀了其中一只,就坐收渔翁之利。
看到樊军元气大伤,边界暂时守备空虚的机会,他终于暴露狼子野心。
谢明远之前未曾握有真凭实据,且忌惮其实力,所以一直半信半疑,采取安抚的办法。
这一次,楚仲业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迅速地下令出兵,倒的确使人防不胜防。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谢敬遥早就对楚家将反的事心有准备,可之前建议慢慢削弱楚仲业军权,进行牵制的对策谢明远并没有采纳,导致楚仲业如今坐大,羽翼丰满。
洛南县一旦失陷,便可以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占据整个省,进而威胁鄂北,这对战局来说,绝对是最坏的消息。
不过,据守洛南县的是郭旭父亲,也算是军中善战的大人物,楚军若硬碰硬攻打是自讨苦吃。但以免万无一失,仍是必要打通韩城这条路。
初夏夜,微风徐拂,满架蔷薇一院香。
付清如翻着书,垂眸看着一行行诗词,思绪飘忽。
记得幼时最喜欢这季节,天空繁星闪烁,阿玛抱着她,坐在树下的石桌边。
四周树影婆娑,绿藤绕壁,阿玛给她讲各种各样新奇有趣的小故事,有时候为了逗她,还故意扮丑,惹得她不由“咯咯”失笑,母亲则在这时候从屋里出来,唤他们回去睡觉……
可惜,伴随阿玛和母亲的去世,带走了她的童年,少年。她过往的快乐,曾经的忧伤,此生也一去不返。
房门被人轻轻敲了两下,谢敬遥出现在门口,他穿着军装,面容略显疲倦。
付清如起身,忙不迭拿了放在沙发上的外衣,遮住只穿着件真丝睡衣的身体。
“还遮什么?反正不是没见过。”
眼瞳里透出的笑意令她心思一乱,脸颊红霞若现,又不想他发觉异样,便佯装生气要背过身去。
他却倏然上前几步,伸手拉住了她。她猝不及防,几乎是趔趄着跌进他怀里,披在肩头的外衣也掉在地上。
月光温柔地弥漫窗台,谢敬遥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淡淡的红晕自她腮边渗出来,像绽放在三月春风中的桃花。
他捧起她的脸,吻住娇柔的唇,堵住未启齿的话。
热流缓缓漾开,感受着心跳的起伏和缱绻的气息,同时勾起了情动的欲望。
“我想要你。”
听到这声呢喃,付清如吓了一跳,推他道:“别……”
可有力的臂膀怎么会让她挣脱,被他钳制着,她有些惶急。
正当她心慌意乱的时候,谢敬遥忽然贴着耳朵,低声道:“你脸红的样子真讨人喜欢。”
说着,他笑了一声,松手。
这句戏谑使她觉得脸上愈发烫起来,喘着气扬手捶打他,“你捉弄我!”
他捉住手腕,额头压低抵着她的额头,认真端详了秋水盈盈的双眸片刻,没再说什么,放开她走向门口。
掌心余留的温度缠绕,让她产生错觉,仿佛奇怪的时刻,产生了奇异的回转,竟没有一点排斥。
察觉他眼里似乎隐约透着丝怅然,付清如抿唇道:“你……”
他止步,回头道:“没事了,早点休息吧。”
楚军虽然没有如之前一样连战连捷,但其兵力有增无减,气势正盛,前线形势仍旧不容乐观。陕西境内因而战火连绵,中外舆论皆为之哗然。
付清如看着月香今天早上买来的报纸,入目全是关于战争的新闻。
乱世没有长久太平,楚家纵是曾效力谢家,翻脸也不过眨眼间。
章绎之……当这最熟悉的名字出现,她捏着报纸的手紧了紧,心里过尽千帆,已辨不清何种滋味。
红梅傲雪,姿态孤高,自在地绽放、枯萎,不囿于世俗与狗苟蝇营之累,但人却达不到那样的境界,人,终究会变得世俗。
想不到,有一天他们居然身在对立的两方。
谢敬遥这一走,几天未来。
从书店返回的路上,时不时遇见北上往战场赶的军需卡车,一辆接一辆。
连付清如也看出来形势严峻,这样运输大批的弹药武器,肯定是前线急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