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数年关押,原来效命的十四爷都已被圈禁的疯疯癫癫,多尔济早就后悔了。
他后悔的不是挑错人,而是后悔根本就不应掺和这争储之事。
他是蒙古藩王,原本无论谁即位,都只会拉拢于他。
然而他听了十四爷之言,以为赌对一次就可以扩大草场,吞并他部,成为下一个准噶尔汗,所以一心一意为十四爷效命。
直到在牢中呆了这么多年,他才想明白他以前的想法何其可笑。
不管谁坐上那个位置,要做的都只会是不断将强大的蒙古拆分,如何会让它强大呢?只是悔之晚矣,他犯下大罪,要杀的人如今已成为天子,能侥幸活命,已经是托娶了一个公主的福,他本没想过自己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谁知苏景竟要见他,从十三爷手中接过圣旨那一刻,多尔济双手发抖,呆呆道:“十三爷,这,这是真的?”十三爷看着胡子已垂到胸前,皮肤像是雪一样白的多尔济,叹了口气,正色道:“万岁宽仁,以对外告知当年乃是策妄阿拉布坦居心剖侧陷害于你,这一次准噶尔胆大包天,侵占西藏,万岁意欲让你戴罪立功,为大军先锋,联合土尔扈特部、札萨克图汗部、以及和硕特部,率领朝廷大军攻打准噶尔老巢。”
再一次从十三爷口中听到肯定的回答,确认不是自己弄错,多尔济呆滞片刻,忽然蹲下身抱着圣旨嚎啕大哭道:“万岁,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三日后,苏景再次下旨,将京郊笔架山皇庄改建为火器厂,笔架山六千驻扎护军改为天狼军,分火炮,火箭,□□,火雷四营。
以阿克敦为天狼军都统,乃正一品。
岳兴阿为□□营统领,何妙兰之兄原骁骑参领额图浑为火箭营统领,一等承恩公世子玛尔屯·布安庶子赤木尔为火雷营统领,石福为火炮营统领,四者皆正三品。
隔一日,苏景再下旨意,令额图浑率火箭营随多尔济前往乌里雅苏台征缴准噶尔,令岳兴阿率□□营星夜兼程,前往安西,听从直亲王调遣。
再一日,苏景下旨,立天狐军,封吉达为天狐军都统,率一万天狐军自上路攻打准噶尔。
就在众人弄不明白天狐军这一上路是指何处时?一路兵马忽然自沙俄西伯利亚额布河快马而下,携带火铳、火雷炮等轻便火器,一路快如闪电自乌梁河,昌吉斯台,过阿拉山口,很快便将直取准噶尔汗国要地伊犁。
天狐军行踪迅捷诡异,战法凌厉,一旦攻下准噶尔汗国一处要地,立即破城毁塞,烧光部落中粮草辎重后立即离开,前往下一处聚居部落,使得整个准噶尔汗国闻天狐而色变,准噶尔汗国老巢被袭,策妄阿拉布坦怒火攻心下,亲自领兵自拉萨回返伊犁,率兵追击天狐军。
结果被吉达于爱古尔山设伏,策妄阿拉布坦被火铳射中自马上跌落,被亲兵救走后不过两日就因伤口溃烂而死。
趁策妄阿拉布坦率精锐追击天狐军之时,胤禔、多尔济分别自乌里雅苏台和甘肃出兵猛攻新疆,多尔济攻下哈密后,带兵自新疆入西藏,以火箭营为前锋,突入拉萨腹地,策妄阿拉布坦本就死的突然,准噶尔汗国又节节败退,留守的策妄阿拉布坦之子噶尔丹策零急于回汗国争夺汗位,无心纠缠,率领三万残兵自拉萨突围而出,结果在乌什遇上胤禔率领的正要和天狐军会合的大军,被打狼奔豸突,三万兵马只剩一千人。
承启三年四月,大清三路兵马于伊犁会合,合三十万大军追击准噶尔残余兵马直至巴勒喀什湖,准噶尔汗国三十万人向大清称臣,剩余两万人,越过边界,迁移往沙俄地界。
至此,盘踞新疆几十年的准噶尔部在短短七个月就被大清打的烟消云散,新疆真正意义上成为大清的疆土。
寿安宫内,直亲王将双眼花翎放在一旁,跪在慧太皇太妃跟前犹如一个垂髫小儿,哭得撕心裂肺。
已是满头白发的慧太皇太妃像儿子小时候一样拍打他的后背,轻声道:“额娘在这儿,额娘在这儿。”
一旁的老嬷嬷别过头擦了擦泪,劝道:“王爷得胜归来,万岁隆赏,太妃与王爷都该高高兴兴的才是。”
“是,是该高兴。”
慧太皇太妃醒过神,才想起宫里的忌讳,对以前的事一直心有余悸的她忙道:“快,胤禔快起来,你才得了铁帽子王,哭甚么?”直亲王到底已经历过无数风波,此时被一提醒,也明白过来,接过宫女递上的帕子擦干脸,再坐在慧太皇太妃对面的时候已是一脸喜气。
“额娘,儿子今日入宫,是来接您去儿子的王府的。”
饶是慧太皇太妃强作镇定,眼中也迅速重新充满泪水,她哆嗦着唇,不敢置信的问,“你说甚么,再说一遍?”直亲王看到慧太皇太妃激动的模样,顿时愧疚之意更盛。
自万岁下旨许先帝诸妃出宫由诸王奉养已有将近一年的时日。
然而,以前的宜妃已经出宫在老五和老九的府上轮流住了一轮,以前的密嫔也在十五、十六的府中过的逍遥自在,还有定妃、勤妃等人,都过的何等逍遥自在,唯有他,虽早在皇父时就被赦免其罪,但额娘战战兢兢,从不提出宫之事,他心虚之下,也只得当额娘说的习惯在宫中居住是一句实话。
直到如今,他立下大功,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和其他兄弟一样,向万岁提出将生父接入王府奉养了。
“额娘。”
直亲王吸了吸气,笑道:“万岁隆恩,已许儿子将您接入直亲王府奉养。
儿子来前已交代张氏把正院收拾出来,就等您去瞧瞧还有甚么不合心意的地方。”
慧太皇太妃立即道:“还有甚么不合心意的,只要能常常看见你和弘昱,额娘哪怕睡在草席上都是笑着的。”
说完立即扭头赌老嬷嬷道:“赶紧让人收拾东西,本宫这就出宫去。”
老嬷嬷原本觉得有些不妥,这要出宫,总要去知会一声。
但看到慧太皇太妃这副欢喜的模样,再一想眼下后宫连个皇后都没有,向谁禀告去,当下也不再说话,高高兴兴带着宫女收拾打点去了。
当晚,慧太皇太妃就已住在了直亲王府。
直亲王亲自给慧太皇太妃洗脚,母子两有说不完的话。
好容易离情稍减,慧太皇太妃突然想到一事,略好奇道:“今日跪在最后那丫头是谁?”直亲王想了想,“额娘说的可是七格格边上那丫头?”慧太皇太妃点点头,蹙眉道:“我打量那丫头,像是走路有些不便当,怎么让她来服侍七格格?”看慧太皇太妃把人当奴才,直亲王发笑道:“那倒不是奴才,乃是张氏的族侄女,张氏把人接来住几日,因年岁相仿,倒像是和七格格玩的不错。”
慧太皇太妃闻言点点头,倒没有再继续问,本就是个不值得浪费心力的人,尽管有些不满直亲王妃放任一个瘸子和孙女玩到一起,但她也不想才到王府的头一日,就和儿媳闹起来,那打的,可可是儿子的脸。
然而第二日,等慧太皇太妃无意中在王府小花园又看到人时,她的脸色,立即变了。
因为,直亲王妃的族侄女张曦,缠了脚。
慧太皇太妃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的吩咐老嬷嬷,“让王妃立即来见我,还有……”她厌恶的看了一眼艰难的半蹲着身子请安的张曦,“把她带上。”
直亲王妃不知出了甚么事儿,听说慧太皇太妃是碰见张曦后才找她,还以为是张曦闯了祸,一进屋就急忙请罪。
慧太皇太妃却不吃这套,问她,“你请的甚么罪?”直亲王妃一看慧太皇太妃的脸色,尽管心里委屈,也不敢辩驳,讷讷道:“儿媳,儿媳……”慧太皇太妃一拍桌案,指着张曦,怒道:“我没空跟你歪缠,我只问你,你这侄女,是不是缠了脚?”不妨慧太皇太妃问的是这个,直亲王妃愣了愣,随即笑道:“回额娘的话,儿媳虽是汉军旗出身,只是这侄女那一支,却是前些年才和儿媳娘家认亲连宗的,故而并非旗籍,她……”“汉人又如何,汉人难道不是我大清臣民百姓,汉人就可以不遵从万岁的旨意!”直亲王妃不开口还好,一说话,慧太皇太妃简直七窍生烟,看着直亲王妃先是振振有词,被骂了一通后只会惶惶焦急,依旧浑然不觉哪里有错的模样,慧太皇太妃忍无可忍,打断她骂道:“你是直亲王妃,难道没听过万岁下旨令天下女子放脚?”直亲王妃这才想起来放脚令一事,看慧太皇太妃想要吃人一样,下意识接了一句,“可,可世祖也下过令啊。”
那不也没人遵从,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你,你……”慧太皇太妃额头青筋直蹦,已是喘不过气了。
她的胤禔,怎么运道如此不好,先娶了伊尔根觉罗氏那个短命的,续娶的又是个蠢货!万岁明旨下发的放脚令,她居然也能当没这么回事儿。
退一步讲,即便民间阳奉阴违,可直亲王府是甚么身份,甚么处境,战战兢兢向万岁表明忠心都来不及,胤禔四十来岁的人,还跑到新疆去吃沙子是为了甚么,不就是向万岁尽忠,把直亲王府这一大家子撑起来?张氏倒好,光明正大的把一个缠脚的侄女养在王府,说起来还浑身都是道理!“去,看看胤禔在哪儿,赶紧把人给本宫叫来,让他看看这蠢货做的好事!”慧太皇太妃已经不想再和直亲王妃说半个字,只是一个劲催奴才去把直亲王叫来。
作者有话要说:略写了啊,摆平策妄阿拉布坦,我准备详细写写清代女子在婚姻和缠脚以及社会地位上的问题,将这些夹杂在男主经济发展的策略中来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