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阅不用琢磨就猜出来了:“电话里的人?”
“对。是个女人的声音。”
熊小时说完, 握着瓶子扭头盯住他:“所以,你发现了什么?”
先是冒着巨大的危险进律所偷文件, 接着又装成便秘患者在厕所蹲了那么久,如果你要是敢说什么都没发现……
:)
何阅破天荒地没有卖弄他的发现,他甚至还想了一会儿, 才开口:“你昨天跟我提过的刘恬臻接到的那通电话,这个线索就先放下吧,他们家的电话是老式的座机,通信公司那边没有这种电话的呼入清单,那个电话本身也没有来电显示和记录的功能。”
看熊小时想说话,他直接说:“何巍朋手机的通话记录我倒是弄出来了,但上面没有给家里座机打过电话的记录。”
老电话查不出呼入电话、何巍朋又没用自己的手机打……
“难道他当时就算计好了?”
熊小时心里寒了一下。
这会不会有些理智过头?
这哪里是打电话给刘恬臻求救、央求她替他认罪,这分明是从最开始就算计好了。一旦刘恬臻掉进他的圈套里, 就只会被越捆越紧,再也挣扎不出来。
熊小时的眉头不自觉皱起来。
她实在想象不出一个人怎么可以在肇事的瞬间就想到了替罪羊,并且这么迅速、没有漏洞地执行出来。
何阅没回答。
各自想着事情,两个人都开始沉默。
临到公交站点,何阅突然瞥她一眼:“你的工作是核实刘恬臻的翻供说辞,我的工作是查出何巍朋肇事的证据,我们两个的目的不一样,接下来就分开干吧。”
???
这跟昨天的说法可完全不一样啊!
熊小时的眼前顿时浮过四个大字——
卸磨杀驴。
昨天晚上她要求他先查刘恬臻翻供、他答应得那么爽快的时候,她就该意识到了,这个人的话,怎么能真信啊?!!!他可是曾经在辛巴把她的手咬出血以后,睁着眼睛随口就说’它不咬人’的家伙!!!!
他会答应她,根本就是为了哄骗她去偷文件,然后不打草不惊蛇顺利地和何巍朋见面。
现在,她的用处没有了,他连句像样的话都没有,直接就要毁约。
虽然她也从他手里得到了一些信息,但是这架天平不管怎么调,他那边的秤砣都要比她重的多。
亏、大、了。
看熊小时一脸被雷劈过还硬绷着脸憋、冒着烟的头发却已经翘起来的样子,何阅故意扭开脸,轻描淡写提了句:“我不继续查翻供,是因为我只想查出真正的肇事者。要是只信一方的说辞,只根据刘恬臻翻供的内容去核查,那和刑侦局那帮蠢货有什么区别?”
熊小时一下子冷静下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怀疑刘恬臻说谎?”
她理智地思考这个可能,“她没有这个必要。她如果继续认罪,最后得到的不过是缓刑,但她现在翻供,很有可能最终会被抓进牢里。”
何况,她如果真的是在撒谎,那就算他们去找,也不能够找到有利她翻供的证据,忙活这一通,又图什么?
“不,我现在不站边,我只是查案子。刘恬臻的翻供需要核查,但除此以外,还有更多需要去查的东西。”
他挑了挑眉:“怎么样,你要一起吗?”
熊小时看出来了。
何阅根本不在意能不能完成刘先生的委托,他对案子本身的兴趣要大得多。
他可以肆意妄为,但是她不能。
她是律师,比起真相,她首先要考虑的是当事人的利益,还有……
自己的胜利。
何阅查何巍朋肇事的证据,与她洗清刘恬臻的嫌疑,两件事还算是目标一致。
可他要查案子,那他们两个人的立场可就不好说了。
万一他真把刘恬臻肇事的证据找了出来……
对着潜在敌人、尤其是非常擅长坑蒙拐骗还刚坑过自己一回的敌人,熊小时坚定地摇了头:“不要。”
说完,她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抱着她的西柚水就坐了上去。
“去大悟律所。”
何阅冷眼看着,小短腿竟然一次都没回过头。
一看他没了利用价值就抛之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