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听得面上一喜,又叮嘱道:“记住,只要能让陛下先给三皇子赐婚,你便能全身而退。明白了吗?”
徐佩蓉连忙点头,将这话牢牢记在了心里,因此成帝一开口,她便如同惊弓之鸟连声否认,再顺理成章推了钟毓秀出来,挡下了这令她心惊胆战的赐婚。
可惜她自顾着得意,并不知道自己已被人牵着鼻子,做出了一件会令自己终生扼腕之事。
“什么?你说三皇子被赐婚了!”
国子监散学之后,安岚被豫王叫去了耳房帮他磨墨。这时手里的墨条打了滑,黝黑的墨汁飞溅出来,顺着掌纹直往腕上流,可她顾不上去擦,直直盯着李徽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李徽抬眸看着她的表情,继续道:“当然是真的。是镇北将军府的三小姐,赐婚的圣旨已经下了,今日他没来国子监,想必是进宫领旨去了。”
安岚听得一阵恍惚,脚步踉跄着往前挪动,却仿佛踩上了千刀万刃,刺得胸口直发痛:李儋元要成婚了吗?他不愿娶她,却娶了别家的姑娘。
豫王见她这副模样,皱眉压下心中的不快,拽着她的手腕拉过来,边用巾帕替她擦着手上的墨汁边道:“其实,你应该替他高兴才是,钟将军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小女儿,见不得她受一点委屈。据说,钟小姐对三殿下情根深种,成婚后肯定也会护着这位夫婿。以后有了镇北将军府撑腰,他也不用再忌惮太子身后的徐氏。”
安岚猛地抽出手,梗着脖子,用浓浓的鼻音回道:“高兴啊,三殿下能找到这样的良配,我当然为他高兴。”
她将那块染了墨汁的帕子狠狠扔出去,然后憋着气与那块徽墨条较劲,可她越是胡乱用力,那墨条越是歪斜着往外跑,怎么也磨不成汁。安岚埋着头,嘴唇都快被咬破,她不相信自己竟连块墨都磨不好,仿佛中了魔怔般拼命用力,直到手指搓出的红印,眼泪“吧嗒嗒”地落进砚台里。
李徽看得心疼,一把按住她的手道:“行了,你再磨,它可就要断了!”
安岚这才回魂般松了手,然后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泪痕,凄凄一笑道:“以前都不知道自己这般没用,连磨墨这种小事都做不好。”难怪他都不愿娶我。
豫王深深看着她,心头某些猜测正在扩大,挤得五脏六腑都冒着酸水,倾身过去,握住她的手腕问道:“如果是我被赐婚,你会不会……”
“对不起。”安岚把手腕抽出,朝他微微躬身道:“没能给王爷帮上忙,我今天有点不舒服,王爷若有什么吩咐,还是找个书童来办吧。”
她说完根本不等他的回应,转身就跑了出去,似乎怕再呆久了,会泄露更多不该流露的情绪。豫王眯眼看着她的背影,紧紧握拳,眉心凝着阴冷,强忍住挥之不去的妒意。
安岚拿了书箱一路往外小跑,努力告诫自己不要去想,千万别在国子监失态。可跑过了牌楼湖堤,好不容易稳住了情绪,一抬头却看见李儋元穿着石青色的蟒袍站在棵槐树下,明显是刚从宫里出来。可国子监已经散学,他还来这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