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的风流韵事(1 / 2)
贡布、平措、露露、小芬虽然没见过李木,但他们都已经见过我另外两个亲兄弟——李水和李余。
一家人,随意喝酒,李木已经在夜店工作六年,我们任何一个人的酒量都不如他,家里也不是应酬,大家尽自己的量喝,贡布和平措还不能喝,得提防被人偷袭,我们欢乐,可我们也带着愁绪。
李木比我晚一年离开家乡,他早年也历经过我早年的苦难,城市里的漂泊感和无奈他是懂的,我们都不用言说,一边喝酒,一边先听他讲家里人的事情。
我的故乡依然是一个贫穷的山村,改革开放已经二十多年,就像这改革的春风无法跃过千山万水,无力抵达那片千万年不曾动容的土地,而故乡的贫穷气息把年轻人都熏走了,故乡越来越贫瘠,越加萧条。那些曾种满庄稼的土地,大多已经杂草葱茏、枝蔓横生,热闹的山村在改革的春风中变得更加寂静,寂静得人影稀落。
李文白独自坚守在家中老屋,他已经不在每天扛着锄头到山坡上去,山坡上已经没有能藏身的油菜地,他和邻居媳妇罗元梅的约会改在了家里,因为家里只有他一人,他们俩翻江倒海也不会受到任何干扰。
想来,我的故乡里,最应该感谢改革春风的是李文白,当村里人携家带口陆续离开后,孤寂的村庄便可以任他驰骋,他可以放心地把罗元梅带回石墙黑瓦的屋里,尽情享受郎情妾意。
罗元梅丈夫的依然在外做泥瓦工,岁月没有蹉跎他的泥瓦匠技艺,他已经从泥瓦工升级为泥瓦匠。祖国正在蓬勃发展,经济发达的沿海城市正在快速扩张,建筑工地如浓春时节的山野——遍地开花,黄色的塔吊耸立成林,数不清的工地对泥瓦匠的期盼可以说是‘嗷嗷待哺’。
作为泥瓦匠的罗元梅的丈夫,在建设者队伍里兢兢业业,一年只能回家几天,他与数以千万计的建筑工人一起奋战在建设的第一线,城市正在他们挥汗如雨的奋力建设中繁华起来,唯独荒芜了他自己的老婆。
从某种意义上讲,李文白是伟大的。
当罗元梅的丈夫全心全意投身城市的建设中时,他留守家乡的老婆自然就荒芜了,所谓家与国不能兼顾,罗元梅的丈夫选择了建设祖国,抛下妻子、孩子在家相依为命,每月像盼着流星照亮夜空一样,盼望着他寄钱回家。
罗元梅的丈夫对祖国的建设,并不是无偿贡献自己的泥瓦匠技艺,改革春风已经早刮起市场经济,罗元梅的丈夫有一个响亮的身份名头——进城务工人员,进城务工人员数以亿计,为了尽可能地节约出时间和精力加快建设,各大新闻媒体已经把这类人群的称呼统一简化,更不再按工种的不同区别他们的身份和职业,统称:民工。
估计是祖国的建设太过急迫和充满,底层的劳动者们在挥汗如雨的同时,繁华的受益者们却已经把他们笼统地、野蛮地、粗俗地归为一类人——民工,文化界、新闻界、开发商等等,好像已经没有多余精力为底层劳动者区分职业类别和技能类别,数以亿计的底层劳动者就这样得到一个统一的称呼——民工。
是社会把头衔简化了吗?非也。底层劳动者叫民工,稍微大方一点的多用几个字,称呼为进城务工人员,可其他行业的头衔却如烂漫的山花一样竞相开放。如果底层劳动者叫民工,别的人统称为非民工,那么还能相得益彰,可并不是这样,记者、编辑、作者、作家、副教授、教授、美发师、专家、学者、正科、正局、正厅、正部等等五花八门,多得比我读过的万卷书都多。
数以亿计的底层劳动者称呼简化为民工,估计是因为其它行业占据了太多头衔名额,好像民工巴掌厚的《新华字典》里没有多余空间存留他们的头衔,更无法区分他们的职业类别和技艺类别,全部腾出地方让位新出现的头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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