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她家里人老是说,诗怡丑了,没有诗琳好看了。
胡诗怡对这样的对比耿耿于怀,总想着要把诗琳比下去。
这会儿不知怎么的,却突然一身冷汗!
——她努力错方向了。
把诗琳比下去的方式有一万种,而她选择了最没用的一种。
外貌总有一天会衰退,也会随着社会审美的改变而褒贬不一。
把这种东西作为自己闪光点来发展,不是太蠢了吗?
她早该在变得“不美”时,就明白这个道理的。有个一技之长,比徒有外表踏实多了,也亮眼多了!
她叹了口气。
恍惚着走神的时候,听到旁边少年的声音。
“你的闪光点?”
李甘笑了笑,沙哑低沉的嗓音在烟花爆裂声中异常清晰。
“你全身都是闪光点,我是这样认为的。”
胡诗怡一怔,她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来。
这一瞬间,她因为这过高的评价羞愧到想逃跑,可她眼眶又有点湿。
过一会儿,她深吸了一口气,突然道:“还有一年时间,我也想去北京。”
她透支了高中所有勇气:“我们一起去,好吗?”
“当然好。”
李甘看着天空。
他们依然羞臊到不敢看彼此。
可总有一天,他们会成长,会鼓起勇气注视着对方眼睛说出想说的话。
***
烟花在空中变着形状,有的像是牡丹,有的像是垂柳。
在它们变成芭蕉形的前二十分钟里,桑苑都没有说话。
——她和纪亦也不是随时都能找到话题喋喋不休。
沉默看向天空的时候,烟花每一次绽放的声音都有力地落到了心上。
她想起一句话来。
最好的相处并不是在一起的时候无话不说,而是没有话说的时候也绝不会感到尴尬。
就像现在,空气安静而又轻松。
纪亦大剌剌躺在草坪上,舒展开身体,左手枕着脑袋,以最舒服的姿势看着天空。
她时不时揪起一根草扔在他身上。
过一会儿,脖子好不容易感觉到疲惫,烟火表演却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旁边横横竖竖都是懒洋洋的学生,她终于也躺了下去。
天空为幕,烟花就是天幕上的演出。
这样躺着,有种怀抱整个世界的感觉。
天地都苍茫地不像话。
她碰碰他手臂,慢悠悠问:“纪亦,我如果没有考上清华怎么办?”
纪亦笑笑:“你决定要考清华了吗?”
他从来没问过桑苑想去什么地方。
纪亦侧过脸去看她。
桑苑也歪头看着他,郑重其事。
他这才意识到,他俩躺在一起。
躺、在、一、起。
——真要命。
他赶紧转回头。
过了一会儿,才慢慢说:“桑桑,有句话叫计划赶不上变化。我考虑过许多种未来——我们都在北京,我们没在北京;我们在一个学校,我们没在一个学校。这些都是说不准的。”
他声音停顿了一下,接下来,语气异常认真。
“但是,唯一说得准的是,我所有的未来规划里,都有你。”
他右手放到她头顶,轻轻描绘着她的发丝。